命运改写44(2/2)

他的粉丝里,不乏女性。

她们不愿相信偶像的真面目,反而对着那些勇敢控诉的受害者恶语相向,将“受害者有罪论”挂在嘴边。

明明同为女性,本该共情那些被伤害的同胞,却偏偏为一个素未谋面、只活在镜头与包装下的公众人物站台,为他的罪孽找尽借口。

这般不分是非、颠倒黑白的模样,真让人不禁唏嘘,这世上的癫狂,有时竟能荒唐到如此地步。

直到此刻,池荒才真正意识到,秦臻的死,到底牵扯出了多少破碎的家庭,背负着多少女孩的血泪与冤屈。

甚至明白了顾浔野口里所说的真正的审判者。

另一边。

客厅里只剩他们几人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的紧绷与沉默。

温书瑶强撑许久的冷静终于崩塌,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嘴唇翕动着,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旁的温祈安望着沙发上的顾浔野,眼神里满是复杂。

那是一种混杂着疑惑、疏离与陌生的情绪,仿佛眼前这个沉静得近乎冷漠的人,早已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顾浔野静坐半晌,指尖抵着沙发扶手,一言不发。

他清楚,此刻在温书瑶和温祈安心里,自己早已是疑点重重的嫌疑人,甚至可能就是那个手握鲜血的杀人犯。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语气平淡无波:“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吧,我上楼处理工作,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话音刚落,温书瑶猛地站起身,快步上前攥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小野,妈妈相信你,这件事一定和你没关系。”

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让他眼底那层冰冷的疏离瞬间裂开一道缝隙,掠过一丝波动。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温书瑶,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温书瑶覆在他手腕上的手。

指尖的触感微凉,那几下轻拍似是温柔的安抚,又像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淡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温书瑶望着他的眼睛,心头莫名一涩。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疏远,可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份距离是为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解释,眉宇间藏着的沉默,像是对这个家、对身边人,都渐渐没了往日的牵绊。

顾浔野没再多停留,转身径直上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落下。

回到书房,他才缓缓趴在书桌上,手臂撑着额头,将脸埋进微凉的掌心。

心脏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反复穿刺,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密密麻麻的疼。

空旷的书房里只剩下他平稳却略显沉重的呼吸声,窗外的天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的身影愈发孤寂。

这份挣扎与疼痛,终究只能由他一个人默默承受。

连空间里的101,此刻都透出难得的不忍,电子音放缓了些许,轻声提醒道:“宿主再坚持坚持,剩余时间不足一个月,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这副身体的衰败比预想中更快,日渐频繁的疲惫、稍一用力就泛起的眩晕,还有此刻正顺着胸腔蔓延开的尖锐刺痛,都在一遍遍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因为反派提前死了,所以剧情也提前了。

顾浔野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刺痛,指尖撑着桌面缓了片刻,才缓缓打开电脑。

键盘被敲击作响,一行行代码如暗涌的潮水般流淌,对他而言,只要掌握核心技术,想要调取隐藏的信息,本就不是难事。

这门黑客技术,如今在这个世界上,竟出现了第二个掌握者。

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人就是穿书女夏怀。

而她一开始费尽心机接近自己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

从游轮上开始,她就盘算着利用他。

利用他的身份,利用他背后足以与肖择禹抗衡的权势。

在夏怀眼里,他和肖择禹之流并无二致:就算被卷入命案、被警方怀疑,也总有办法全身而退;哪怕真的背负血债,进了警局也能被迅速保释。

她精心布局,想借他的手杀了秦臻,再将所有罪名都嫁祸到他头上。

毕竟,像他们这种权势滔天的人,连警察都束手无策,就算被钉上嫌疑,也能轻易脱身。

而她,便能藏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顾浔野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键盘边缘,思绪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夏怀。

在他看来,这点利用、这口潜在的黑锅,实在算不上什么。

反倒觉得这穿书女心思活络得很,懂得什么人能用、什么人该用来对付什么事,这份审时度势的精明,倒让他生出几分欣赏。

更重要的是,多亏了她的推波助澜,秦臻才会这么快下线。

剧情被强行提速,他剩余的时间也骤减到一个月。

说起来,顾浔野压根没为被利用的事动怒。

换做是他处在夏怀的位置,想必也会毫不犹豫地握住他这把“好刀”,让其为自己斩开前路的阻碍。

这穿书女夏怀,骨子里藏着与他如出一辙的狠辣决绝。

为达目的,她能毫不犹豫地利用身边所有资源,哪怕踩着旁人的利益与安危也在所不惜。

反观原书里那个纯粹的女主夏怀,若是对上这般步步为营、心机深沉的穿书者,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念及此,顾浔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反正他的时间已所剩无几,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倒不如索性替原书女主接下这盘棋。

尽快把扭曲的剧情走完,让这个世界彻底落幕,于他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顾浔野的思绪还停留在穿书女夏怀的布局上,书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不等他回应,门已被推开,叶邵尘径直走了进来。

正是他刚想找的人,倒省了传唤的功夫,居然不请自来了。

叶邵尘的目光落在顾浔野身上,并未留意书桌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的监控画面。

那是顾浔野刚调取的公寓附近录像,今天他总隐约觉得有人尾随,起初以为是被他教训过的刘五,可转念一想,刘五那般怂包,挨了一顿打后眼底只剩怯懦。

他本就警惕心极强,一查监控,果不其然看到了个老熟人,而此刻,这位“老熟人”正站在他面前。

叶邵尘端着个白色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温水和几颗药丸。

他将托盘轻轻放在桌角:“今天很累吧,把药吃了,可以休息一会。”

顾浔野瞥了眼那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温水,又扫过几颗颜色各异的药丸,忽然低笑一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指尖随意搭着扶手,眼神带着几分调笑。

“叶医生,我要是真被警方抓了,你这行径,可是实打实的包庇罪。”

叶邵尘站在书桌对面,身形挺拔,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只说道:“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顾浔野闻言,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这人倒是连最后的伪装都懒得做了,叶邵尘的立场,直白得不加掩饰。

而这时顾浔野的目光骤然定格在叶邵尘颈间。

那枚琥珀项链被他刻意露在衣服外,温润的蜜色晶石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他指尖一顿,合上电脑,机身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随即撑着桌面起身,上半身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锋,直直射向对面的人:“其实我们之间,没必要再演了,靳厌,你说对吧。”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叶邵尘浑身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他眼底掠过一丝慌乱,紧盯着顾浔野,声音带着颤抖:“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本来想不起来了。”顾浔野又坐下靠回椅背上,指尖敲击着桌面。

“但你接近我的方式太奇怪了,一个本该恪守边界的医生,却事事越界,处处维护。”他抬眼扫过那枚项链,语气带着漫不经心,“想起你是因为这枚琥珀项链,是个稀罕物件,让我印象深刻。”

叶邵尘喉结滚动,紧绷的神色渐渐松弛,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是这枚项链让你印象深刻,还是……我?”

顾浔野抬眉,眼神骤然冷了几分:“叶邵尘,你早就不是小时候的靳厌了。现在的我们,不过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你是我的私人医生,至于小时候的事,那都是十几年前的过往了,早该翻篇了。”

顾浔野依旧淡定,其实他向来不反感和叶邵尘这种人打交道。

冷静、沉稳,比起温祈安那家伙好对付太多。

至少不会像温祈安那样,动手动脚,甚至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地步。

面对叶邵尘,他们之间始终留有可以平等交谈的余地,哪怕是谈条件,也能摆到明面上好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