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改写33(2/2)

顾浔野身着一身暗纹黑西装,冷调贵气从衣料肌理中悄然漫出。

面料织就的银纹细若游丝,唯有在灯光流转时,才会洇出几分隐秘的光泽。

内搭的黑色马甲扣得严丝合缝,将腰线收得利落挺拔,同料的暗纹佩斯利领带垂在领口,褶皱间仿佛浸着一层薄雾,低调又矜贵。

这套行头是陈望特意寄来的。

于他们这个圈子而言,“什么场合配什么衣”从来都是规矩,而这般贴合身份与场合的定制服饰,向来由主办方亲自备好,既是体面,也是对贵宾的专属礼遇。

顾浔野刚登船时,就被侍从引至这间贵宾休息区。

空间大得惊人,挑高的穹顶垂着水晶吊灯,暖黄光线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满目奢华。

室内设施一应俱全,一侧的斯诺克台球桌漆面光亮,球杆整齐排列在旁。

中央的赌桌铺着墨绿色台,筹码码得如同小山;最令人咋舌的是角落连通着一方露天泳池,澄澈的池水泛着粼粼波光,抬眼便能望见无垠海景。

这般小天地里藏着如此极致的享乐配置,说它是移动的奢华宫殿也毫不为过。

不难想见,主办方在这艘游轮上砸下了多少重金,而那位陈望,显然也是个将“享受”刻进骨子里的人。

而顾浔野身旁的叶邵尘今天也是着装庄重,毕竟他是顾浔野身边的人,自然不能给他丢脸。

一身藏青色双排扣西装,剪裁利落得恰好勾勒出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领口的银扣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冽而精致的光泽。

白衬衫领口松了一颗纽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一枚嵌着暗红纹路的银链从锁骨凹陷处垂下,链尾轻轻搭在西装衣襟上,添了几分不经意的慵懒。

酒红色暗纹领带打得规整,却与胸袋里那方铜鎏纹样的丝巾流苏缠在了一起,红与金交织,像一簇浸了薄酒的火焰,在沉稳的着装中燃着隐秘的张力。

今天的叶邵尘与往日确实不同,今天的他比往常帅上许多。

身旁几位戴着黑色面具的侍从就安静站着,手中银质托盘上整齐摆放着各式佳酿,最惹眼的是两枚龙头胸针。

一枚龙眼睛上嵌着红钻,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泽,另一枚则是纯镂空设计,简约却不失精致。

侍从将托盘轻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垂首恭敬解释:“二位先生,这是游轮的通行胸针,亦是身份凭证。”

顾浔野的目光落在两枚截然不同的胸针上,指尖未动,只是询问:“这规矩是谁定的?”

“回先生,是主办方陈望先生的安排。”侍从的声音平稳无波,始终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为什么这两枚不一样?”顾浔野追问。

“红钻龙头胸针是专属贵宾的标识,另一枚普通镂空款,是为您身旁这位先生准备的。”

顾浔野眸色微沉,瞬间明白。

无非是上流圈子里习以为常的等级划分,就像肖择禹向来瞧不上小门小户那样,有钱人总爱用这些细节划出三六九等。

叶邵尘径直拿起那枚红钻胸针,转身走到顾浔野面前,微微屈膝蹲下。

他抬眼时,眼底映着水晶灯的碎光,动作轻柔却带着郑重,将那枚嵌着红钻的龙头胸针,稳稳别在了顾浔野的西装领口。

红钻龙头胸针别在顾浔野的西装领口,龙睛处的红钻折射出冷冽又璀璨的光,居然与暗纹西装的银线肌理莫名契合,像是量身定制的搭配。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套衣服本就是主办方特意寄来,自然在细节上做足了呼应。

叶邵尘替他戴好,又拿起那枚镂空胸针别在自己领口,起身时目光扫过侍从托盘里的酒水,沉声道:“他不喝酒,这些都撤下去。换一杯温开水,或者低糖牛奶就好。”

话音落下,几位戴面具的侍从却依旧静立不动,身姿挺拔如松,仿佛没听见他的吩咐。

叶邵尘眉峰微蹙,侧头看向顾浔野。

顾浔野眸色微动,看来这些侍从现在只认他这个“贵宾”。

他抬了抬眼,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听他的。他是我的私人医生,他说的话作数。”

直到这时,侍从们才躬身应了声“是”,端起托盘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门声轻得几乎不可闻。

顾浔野指尖摩挲着领口的红钻胸针,眼底掠过一丝明悟。

原来这胸针的真正用意,是划分绝对的话语权。

现场只有佩戴红钻胸针的人,说的话才算数,旁人的吩咐,在这些侍从眼里不过是耳旁风。

而侍从退下去几分钟很快又端着许多温水和牛奶。

而跟在侍从后面,再次踏入的身影却让顾浔野眉峰微挑,是陈望。

陈望一改上次竞标会上的沉稳干练,今日穿了件暗纹真丝衬衫,浑身上下透着精心打理的华丽感。

他刚进门便弓着腰,脸上堆起殷勤的笑,语气带着几分讨好:“顾总,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千万别客气,这游轮上应有尽有,但凡您有半点吩咐,我立马让人去办!”

顾浔野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又收回视线。

陈望三十有余,论辈分算是长辈,可论起商界功绩,却远不及他这个后辈。

一个是人到中年才攒下些资本的中庸之辈,一个是年纪轻轻便执掌商业的天之骄子。

顾浔野的视线并未落在陈望堆笑的脸上,反倒突然精准定格在他胸口那枚领针上。

是一枚和叶邵尘戴着的一模一样的普通龙头胸针。

顾浔野看向陈望,声音平淡却带着穿透力:“陈老板,这游轮是你的地盘,你又是主办方,怎么不给自己安排枚配得上身份的?”

陈望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瞥了眼自己的领针,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语气却透着自嘲般的谦卑:“顾总说笑了。规矩就是规矩,红钻龙头那是贵宾专属,你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

“我虽是主办方,可论起分量,哪敢僭越这份荣光。”

顾寻野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了然,语气听不出喜怒:“陈老板邀请我,想必不只是单纯游玩吧。”

陈望脸上的笑意瞬间浓得化不开,搓了搓手,语气满是恭维:“顾总果然心思通透!自从您拿下那块地的竞标后,整个片区的行情都被带得水涨船高,我们这些同行可都跟着沾了光。”

“而且上次饭局上更是多亏了您出手相助,不然那几位老板的公司,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他往前凑了半步,姿态放得更低:“大家心里都记着您的恩情,特意托我办了这场游轮聚会,就是想当面给您道声谢,也盼着能再沾沾顾总的贵气。” 说这话时,他眼角的余光悄悄瞟向顾浔野,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而陈望这番话的潜台词他听得一清二楚。

无非是想借着这场聚会,让他再做一次顺水人情,笼络圈子里的人脉,继续当那个救苦救难的“大好人”。

顾浔野没点破,只是抬眼,语气平淡地问:“肖总也在?”

他没有在拟邀名单上见过肖择禹的名字,但却觉得肖择禹也会来。

陈望闻言,立刻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语气里满是讨好:“顾总你不知道啊?这次牵头让我邀请你的,恰恰就是肖总啊!”

“你也知道,肖总在华城的地位举足轻重,和你一样是佩戴红钻龙头的贵宾,我们哪敢不请,上次那事儿,也是肖总出手,他可是往里面砸了不少真金白银呢!”

顾浔野垂眸端起桌上的温水,浅抿一口后,询问到:“他在哪儿?”

“肖总自然也在贵宾室。”陈望连忙接话,脸上依旧挂着殷勤的笑,“咱们这游轮的贵宾室都是单独隔开的,图个清静自在。”

顾浔野闻言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陈望见状又凑上前来,语气愈发热络:“顾总,你看喜欢玩点什么?外面赌场、泳池、宴会厅应有尽有,只要你想得到,我们立马给你安排!”

“这些,我没什么兴趣。”顾浔野放下水杯,抬眼看向他,“但陈老板的面子,我自然会给。”

他这话并非客套,待会儿本就要出去见夏怀,这场面就算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陈望脸上的笑意瞬间更浓,连忙拱手道谢:“多谢顾总赏脸!你放心,你戴着这红钻龙头,只要踏出这扇门,在整个游轮上尽可随心所欲,没人敢拦着你。”

顾浔野依旧只是淡淡颔首,又随口应付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陈望见好就收,识趣地躬身告退,轻轻带上了贵宾室的门。

门关上的瞬间,顾浔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觉得自己该出去看看了。

侍从躬身推开厚重的门,叶邵尘沉默地跟在身后。

顾浔野单手插在西裤袋里,裤线顺着长腿绷出利落的弧度,身姿挺拔。

他向外走去周身萦绕着矜贵气场,胸口那枚红钻龙头领针随着步履轻晃,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又耀眼的光泽,于深色西装上烙下点点猩红,醒目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贵宾室恰在左侧上层,门一开,正对着斜对面那间被红色绸带隐隐划分出界限的休息室。

那是肖择禹的休息区。

脚步刚踏出门口,原本喧闹的游轮大厅骤然陷入死寂。

所有交谈声、碰杯声戛然而止,无论是大厅里的名流显贵,还是走廊两侧的侍从宾客,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走廊旁的侍从纷纷后退,自发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没人敢有半分逾矩。

因为那枚红钻龙头所代表的特权与分量,在这艘游轮上足以横行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