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改写29(2/2)
夏怀看清是顾浔野,立马把门关上。
顾浔野没有阻止,就那么端着盘子站在原地,任由那扇门“砰”地一声被突然合上。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打开。
这一次,夏怀头上戴了顶帽子,脸上还戴着口罩,将大半张脸都挡了起来。
顾浔野立刻扬起笑容,语气柔和:“夏怀,我又来了。说起来是好久不见,其实也就几天而已。”这话带着几分客气的应和,是骨子里的礼貌。
夏怀低着头,口罩掩住大半张脸,声音闷闷的:“你怎么来了。”
顾浔野把手里的牛角包往前凑了凑,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我今天做了新甜点,是你喜欢的牛角包,想拿过来让你尝尝。”
夏怀看着他端在身前的盘子,依旧低着头,声音更低了些:“抱歉啊,我生病了,所以戴着口罩。”
“没关系。”顾浔野连忙接话,语气依旧温和,“我只是把这个送给你尝尝,不进去打扰。”说着,便将那盘牛角包轻轻递向她。
夏怀望着递到眼前的牛角包,心底那股麻木又尖锐的疼痛感,竟开始渐渐消散。
她抬眼看向顾浔野,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我也有东西想给你。”
顾浔野瞧着她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好啊,不过,不会打扰你吧?”
“没关系。”夏怀低声道。
毕竟不是第一次来,顾浔野没再推辞。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想让夏怀对他敞开心扉,若是她愿意向自己求助,他不介意帮她一把。
这是顾浔野第二次踏入夏怀的家,房间依旧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昏暗。
明明是大中午,外面日头正盛,屋里却阴沉得很,还带着点潮湿的黏腻感。
他像上次那样直接进去,脚下却顿住了,门口竟多了一双男式拖鞋。
“我不知道你的脚码,就随便准备了一双男士拖鞋。”夏怀低声解释道。
顾浔野有些意外,没料到她会特意准备这个。
他拿起拖鞋穿上,大小竟刚刚好,便温声道:“刚好合适。”
走进屋里,和上次一样,先伸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又推开窗户,新鲜空气夹杂着阳光的暖意涌了进来:“这老公寓又潮湿又背阳,还是要经常通风,把窗帘打开,阳光才能洒进来。”
夏怀顺从地点点头,脸上依旧是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模样。
顾浔野看着她,语气轻松了些:“把口罩摘了吧,其实我也生病了,咱们两个病号在一起,也不怕互相感染。”
这话倒是实情,他的病也没好几天。
但他心里清楚,夏怀根本没生病,她戴口罩,不过是不想让他看见脸上的伤疤。
“算了吧,我还是戴着。”夏怀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闷闷的。
顾浔野没有再强迫,只说道:“那你把牛角包放进冰箱吧,可以当早餐吃。”
这时,夏怀从冰箱里又端出一样东西,竟是一盘蝴蝶酥。
她将盘子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带着紧张,磕磕绊绊地说:“这……这是我自己试着做的,手艺没你的好。昨天想送给你,可你好像不在家。”
顾浔野目光落在那盘蝴蝶酥上,随手拿起一块尝了尝,语气温和又真诚:“哦,我工作比较忙,经常不在家,总在加班。”
“蝴蝶酥味道很好,第一次做就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听到顾浔野的夸奖,夏怀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悄悄勾了勾,漾起一丝浅浅的、连自己都未全然察觉的笑意。
顾浔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语气平淡:“我上午好像看见你了。”
夏怀猛地抬眼望他,眼神里满是慌乱,声音都带了点颤:“什……什么?”
“我在s-uy公司楼下,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顾浔野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夏怀的手指瞬间绞在一起,紧张地搓着,声音小声的说:“哦……那是我的爸爸。”
见夏怀一副欲言又止、不愿多谈的样子,顾浔野没有再逼问,只是掏出手机,语气轻松地转了话题:“你有时间吗?我刚刚查了下,这小城区里居然有个游乐场,刚好我在手机上抢了两张免费门票。”
夏怀被这突如其来的跳转弄得有些懵,刚刚还在聊那些沉重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说到游乐场了?
她心里下意识想拒绝,顾浔野却已站起身,语气带着轻快:“走吧,出发。”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见顾浔野低头看向蹲坐在地上的自己,补充道:“一个人去太无聊了,你跟我一块去吧。”
夏怀望着顾浔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着不掺半分虚假的诚挚邀请,到了嘴边的拒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画面一转,两人已经站在游乐场门口。
人潮涌动中,夏怀戴着帽子和口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少人的目光都好奇地朝他们打量过来。
顾浔野从包里也掏出一顶帽子、一个口罩戴上,笑着说:“这样,我们俩就都是怪人了。”
这场合里,人这么多,单独戴帽子口罩确实奇怪,但如果是两个人,反倒不显得突兀了。
见顾浔野这个举动,夏怀心里倏然一暖,他没有让她摘掉帽子和口罩,反倒陪着她一起戴上,像是在悄悄接纳她的“不一样”。
顾浔野望向前面的人流,这小县城的游乐场人不算多,大多是大人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
游乐设施看着有些简陋,漆皮斑驳,像是已经运营了许多年,不过是小县城,倒也不显得奇怪。
他察觉到夏怀的紧张,这么多陌生人,她大抵是不适应的。
于是,顾浔野轻轻伸出手,绅士地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带了点玩笑:“我拉着你,不然一会走丢了,我可找不到你,只能去借大广播喊人了。”
这话一出,夏怀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嘴角在口罩下轻轻弯了弯,低声问:“要玩什么?”
顾浔野带她来游乐场,其实是临时起意。他看的出来夏怀心情不好。
顾浔野扫了眼前面的设施,蹦蹦床、旋转木马,那旋转木马小得可怜,看样子顶多坐下七八个人,这还是他头一回见这么迷你的。
整个游乐场也小得很,就那么几件玩具似的设施,连摩天轮都没有。
顾浔野指了指不远处的抓娃娃机,笑着问:“你喜欢抓娃娃吗?”
夏怀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怯懦:“我……我没玩过。”
听到这话,顾浔野一点也不意外。
他心里隐隐猜着,夏怀大抵是没有什么像样的童年的。
就算有,也该是很早很早以前,还被困在那个原生家庭里的、模糊又沉重的记忆。
顾浔野拉着夏怀走到抓娃娃机前,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你喜欢哪个,随便选。我技术很好,一抓一个准。”
这话可不是吹牛,小时候温祈安爱玩这些,家里竟买了好几台娃娃机,每次温祈安抓不上来,就闹着让他帮忙,一来二去,他的技术早就练得数一数二。
夏怀低头看向玻璃柜里的娃娃,一只圆滚滚的小老虎瞬间撞进眼底,模样十分可爱。
她伸出手指了指,小声说:“这个吧。”
顾浔野点点头,操控摇杆、下爪、提起,动作一气呵成,小老虎很快就被稳稳夹了出来。
夏怀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带着点跃跃欲试:“我可以试试吗?”
她从没玩过,连怎么操作都不知道。
顾浔野便在一旁耐心教她:“这个摇杆控制左右前后,按下这个键就是下爪。”夏怀学得很快,可惜运气差了点,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把自己选的娃娃抓了上来。
“别急,这东西靠运气。”顾浔野在一旁温声安慰,“我小时候经常玩,我弟弟喜欢这些,陪着他就也会了点。”
夏怀这才抬眼看他,好奇地问:“你还有弟弟吗?”
顾浔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点头道:“对,有一个弟弟,和你一样大。”
夏怀听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顾浔野便转了话题,笑着说:“你还喜欢玩什么?这里今天做活动,好像所有项目都免费。”
听到是免费的,夏怀心里那点莫名的局促才悄悄放下。
顾浔野又带她去坐了那台迷你旋转木马,木马上几乎全是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只有他们两个是大人,可两人都没觉得不好意思,随着木马缓缓转动,倒像是也拾回了几分久违的轻松。
之后他们还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玩具,走着走着,夏怀在一个小摊前停住了脚步。
是用玩具枪打气球的游戏,打中一定数量就能换个玩偶。
她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便试着拿起枪打了一次,可子弹偏得老远,一枪都没中。
看着夏怀渐渐舒展的眉眼,没了先前的局促,多了几分鲜活的笑意,顾浔野心里暗道果然—,人终究是要亲近社会的,独自闷久了,心里的郁气积着,真的会压出病来。
他愈发觉得,带她来游乐场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这里的热闹能悄悄驱散心头的阴霾。
见夏怀对着枪有些无措,顾浔野立刻说道:“我来吧。”说着,他接过枪端在手中,那架势一下子让夏怀看呆了。
顾浔野戴着那副眼镜,瞄准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碍事,便随手摘了下来。
那双伶俐又帅气的眼睛瞬间露了出来,亮得惊人。
他本就身材高挑,即便戴着口罩和帽子,身上那股清俊挺拔的气质,再加上这双眼睛,任谁都能看出是个妥妥的大帅哥。
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一个个屏气凝神地看着他操作,他眼睛微微眯起瞄准,一枪、两枪、三枪……每一发都精准命中,气球一个个“嘭嘭”爆开,竟一枪都没有脱靶。
他们成功拿下一等奖。
是一个长条抱枕玩偶,粉嘟嘟的,像只圆滚滚的小猪。
老板笑意盈盈地把抱枕递到夏怀手里,她抱着软乎乎的抱枕,脸上难掩雀跃,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玩具,心里满是新奇的欢喜。
旁边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扯了扯妈妈的衣角,小声嘟囔:“妈妈,我也想要那个娃娃。”
女人温柔地笑了笑,轻声哄道:“那是大哥哥和大姐姐赢来的奖品,不能随便要哦。”
夏怀听得真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粉色小猪抱枕,又望向小女孩期盼的眼睛,声音软乎乎地问:“你喜欢吗?”
小女孩眼里闪着光,用力地点了点头,满是期盼。
夏怀捧着抱枕,目光转向顾浔野,这毕竟是他赢来的奖品,她想先征得他的同意。
顾浔野自然没有异议,温柔地点点头:“送给她吧。”
夏怀脸上漾开笑意,把抱枕递向小女孩,柔声说:“来,送给你。”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长条粉猪抱枕,紧紧抱在怀里,仰着小脸脆生生地说:“谢谢大姐姐!谢谢大哥哥!”
这趟游乐场之行,他们收获满满。
一堆大大小小的奖品,一半是顾浔野精准拿下的,一半是夏怀慢慢摸索着赢来的。
夏怀今天格外开心,怀里紧紧抱着几个毛茸茸的娃娃,仰起脸看着顾浔野,声音里满是雀跃的暖意:“谢谢你野哥。”
顾浔野低头望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眉眼间漾着真切笑意的女孩,眼底也漫开柔和的光。
那一刻,顾浔野心头涌上一种奇妙的感觉,竟像是养了个软乎乎的女儿似的。
他从前也悄悄幻想过,做个普通人,拥有一个普通的家。
家里有位善良、温柔又体贴的妻子,膝下再有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就够了。
可终究,这不过是幻想罢了,于他而言,和做白日梦没什么两样。
而眼前的夏怀,软乎乎的,带着温顺的可爱,顾浔野心头那股奇妙的感觉愈发清晰,他当真是觉得,自己像有了个女儿。
他确实比夏怀大好几岁,做女儿终究是玩笑,做个护着她的哥哥倒还差不多。
而夏怀心里,白天那些沉甸甸的不开心早已烟消云散,那些浸着痛苦的旧记忆,正被此刻满溢的快乐一点点覆盖,让她终于不再困在冰冷的黑暗里,触到了久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