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2/2)
柳潇潇指尖攥着盒子,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至心底。
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笑,眼泪却先一步涌了上来,只能狼狈地别过脸,强忍着不让泪珠滚落。
店主见状,只当她是被这份心意打动,笑着递过纸巾,又说了几句羡慕的话。
可只有柳潇潇自己清楚,胸腔里翻涌的从不是感动,是密密麻麻的疼,是噬心蚀骨的悔。
这份迟来的礼物,成了扎在她心上最锋利的刀,每想起顾浔野当时为这份礼物付出的心思,便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以后她的生命中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了。
但柳潇潇知道,自己不能堕落。
他要撑起顾浔野留下的公司,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心血。
哪怕只剩她一人,也要守着这家公司,守着与顾浔野相关的最后念想,直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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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日的车祸大家赶到时,入眼却是血泊中静静躺着的两道身影。
如今顾浔野的墓碑不远处,还立着另一个人的碑。
那个执拗的少年,终究兑现了承诺,他无法独自一个人活下去,他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
而活着的他们心里都揣着同一份执念,舍不下,断不了,甚至无数次想跟着顾浔野一同离开。
在无数个夜里秦彦明,蜷缩在无人的角落,满心只剩对自己的厌弃与唾骂。
他恨自己的胆小,恨自己的懦弱,如果当初能多一分孤注一掷的勇气,至少能亲口将藏了多年的心意说给顾浔野听。
更让他窒息的是,他知道柳潇潇的计划,却因私心作祟,竟也想借此明白顾浔野的选择,他想知道顾浔野是否真的喜欢柳潇潇,所以最终选择了沉默旁观。
如今想来,他与所有人一样,都是将顾浔野推向深渊的凶手。
而这群被痛苦裹挟的人里,费振绝望最是灼人。
每一次都被及时赶来的人拦下。
可正是这一次次的挣扎,让嗅觉敏锐的记者嗅到了风声,“费家少爷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消息像野草般疯长,一夜之间闹得满城风雨。
费家人震怒又心疼,索性将他关在家中,不许他踏出门半步,还特意派人寸步不离地看护,严防他再做傻事。
昏暗的房间里,窗帘密不透风地挡着光,费振正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般疼。
可这点疼,比起心口的窒息感,根本不值一提。
闭上眼,便是车祸现场那片刺目的红,顾浔野浑身是伤地躺在血泊里,每一道伤口都像刻在他心上,疼得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开始失控地自残,用疼痛麻痹翻涌的绝望,抑郁的情绪如潮水将他淹没,一次次在崩溃边缘挣扎。
他再也见不到顾浔野了,那人就那样死在了他眼前,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世界骤然空了,他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一向开朗阳光甚至有些浪荡不羁的费振变得不愿和人说话,也不爱笑了,身上带着阴沉的死气,甚至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
或许改变一个人大概就是要经历一些让人痛苦的事。
而那场变故之后,秦望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没了踪迹。
有人说,他连偌大的秦家都弃之不顾,甚至与家里人断了所有联系。
自此,秦望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像从未在这座城市留下过痕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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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时间,柳潇潇成了loyal公司新的掌权人,昔日的青涩被岁月磨成沉稳,她亲手将这家公司推向国际巅峰,弗朗特是她身边最得力的臂膀。
而与loyal公司在商界并驾齐驱的,正是秦家的秦氏集团。
两家齐名,在商场上遥遥相对,却从无合作,亦无争执,像两条平行的河,各自流淌,默契地避开所有交集。
当年婚礼变葬礼的惊涛骇浪,早已被无声压下。
顾浔野的名字,成了西京市最讳莫如深的禁忌,没人再敢轻易提及,岁月流转间,连带着关于他的痕迹,也渐渐在旁人记忆里淡去。
费振也淡出了大众视野,同当年的秦望一样,斩断了所有过往,彻底离开了这座盛满伤痛的城市。
四年后。
阳光格外明媚,墓园里草木葱茏,春意漫溢。
一道身影捧着花缓缓走来,对方还戴着黑色鸭舌帽,他停在那方熟悉的墓碑前,碑前早已摆满了各色鲜艳的花束,还有一个小型的赛车奖杯,显然已经有故人来过了。
秦望将手中的白玫瑰轻轻放下。
秦望指尖轻轻拂过墓碑上“顾浔野”三个字,眼中满是爱意,他选择离开试图用时间去遗忘,却发现,时间只是让他更清楚地记得,他有多么爱这个人,多么舍不得这个人。
秦望没有停留太久,转身离去,只留下那束白玫瑰,在暖阳下静静盛放。
而后的每一年,这里都会出现一束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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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极一生,他们都在回忆里追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