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信任炼狱（2/2）

日记里充斥着对“播种者”文明（他称之为“星海导师”）理念的、近乎宗教狂热的认同与赞美。他认为“格式塔”道路是文明进化的“必然归宿”，人类抗拒融合是“幼稚的叛逆”，并隐晦地提到，他创立“净土会”的初衷，就是为了“引导人类正确地理解并迎接最终的升华”。

他的思想，显然在某个时期受到了极其深刻的影响，而这种影响的源头，如今已难以追溯，但其留下的遗毒，却通过“净土会”这个组织，持续地发酵和传播。

下篇：两难抉择

内部的威胁暂时清除，但如何处置赵伟，却成了摆在理事会面前的一个棘手难题。

按照联合政府在战时颁布的《反人类文明背叛罪紧急法案》，赵伟的行为足够被判处极刑，以儆效尤。许多理事，尤其是军方代表，坚持要求严惩，认为在生死存亡关头，任何动摇和背叛都必须以最严厉的手段杜绝。

但万里站了出来，为赵伟辩护。

“他确实犯了错，不可饶恕的错。”万里的声音在理事会中回荡，“但我们有证据表明，他的意志并非完全自主，他受到了来自‘播种者’的隐性意识影响。他也是这场无形战争的受害者之一。更重要的是，在我们的控制下，他的背叛行为最终转化为了对潜伏敌人的一次有效打击。处决他，固然简单，但这会传递出一个信号——我们否认外部意识干预的存在，我们将所有责任归咎于个体。这可能会让我们在未来面对更复杂的意识渗透时，失去甄别和应对的弹性。”

他提出：“我们需要展现的，不仅是钢铁般的纪律，也应有对复杂人性与极端环境下脆弱一面的理解。这本身，就是我们与‘收割者’那种冰冷逻辑的区别所在。”

经过激烈的辩论，理事会最终采纳了一个折中，也堪称史无前例的方案：赵伟及其直系亲属，将被永久性地放逐至火卫一传送门后的 “庇护所宇宙” 。他们将在那里的隔离观察区生活，远离地球的是非，也远离即将到来的主战场。这既是对他背叛行为的惩罚（永久流放），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并为进一步研究“播种者”意识影响提供了活体样本。

在重兵押送下，赵伟与惊恐不安的家人通过层层检查，来到了即将开启的传送门前。幽蓝的能量涡旋在他们面前旋转，门后是未知的异星世界。

在迈入光门的前一刻，赵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前来送行（或者说监督）的万里。他的脸上已没有了之前的恐惧或激动，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出路……”他看着万里，声音平静得可怕，“用科技，用意志，或者……用妥协。”

他最后说道：“但愿，你们选的路是对的。”

说完，他毅然转身，携着家人，步入了那吞噬一切光芒的传送门，消失在地球的世界。

万里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恢复平静的能量涡旋。赵伟最后的话语，不像诅咒，更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这决战前夜的寂静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