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双星共舞（1/2）

上篇：镜花水月

秦岭基地的深层指令室内，星图在弧形主屏幕上缓缓旋转，三颗猩红的“观察者”光点依旧如同永恒的诅咒，悬于人类文明的头顶。自“鸾鸟-07”的太平洋遭遇已过去数周，那“文明墓碑”的应答指令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每一个知情者寝食难安。

被动等待从不是人类的选项。

“我们必须主动试探，”万里站在星图前，目光锐利如刀，“弄清楚‘观察者’的监视极限，以及它们对‘鸾鸟’能量特征的反应机制。”

秦宇立于他身侧，一身戎装衬得她身形挺拔如松。“‘镜花水月’计划已准备就绪。”她的声音冷静，不带丝毫犹豫，“两架新列装的‘鸾鸟-08’、‘鸾鸟-09’，将搭载最新研发的战术欺骗系统，在近地轨道进行首次实战演练。”

所谓的“镜花水月”，其核心便是利用“鸾鸟”引擎共振频率的某种可控衍生特性，结合高能粒子场投射，制造出足以以假乱真的能量分身。这些分身并非全息幻影，而是携带着与本体高度相似的能量签名与电磁特征，旨在迷惑、干扰，甚至诱骗敌人的探测与火力系统。

目标：在“观察者”的眼皮底下，上演一出盛大的“魔术”。

近地轨道，永恒的黑暗与远处湛蓝地球形成壮丽而孤寂的对比。两架暗灰色的“鸾鸟”战机，如同深海中游弋的巨鳐，悄无声息地滑行。万里驾驶着“鸾鸟-08”，他的僚机，另一位顶尖飞行员赵擎，则驾驭着“鸾鸟-09”。

“启动‘镜花’程序，第一阶段。”万里下达指令。

瞬间，以两架“鸾鸟”为核心，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涟漪。一个个模糊的能量轮廓开始析出，迅速凝实、定型。短短数息之间，十二架与本体几乎别无二致的“鸾鸟”能量分身，如同被复制粘贴的幽灵，凭空出现在轨道上，组成了一支颇具规模的“编队”。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完美地模拟着本体的基础机动，能量签名在探测器的反馈中汹涌澎湃，足以让任何远程传感器误判为一支突然出现的、极具威胁的空中力量。

“能量分身稳定性98.7%，特征模拟度超过预期。”赵擎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万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的神经与战机高度连接，感知领域扩展到最大，密切监视着周遭宇宙环境的每一丝细微变化。“保持警惕，注意任何引力或空间异常。”

演练按计划进行，分身编队不断变换阵型，时而分散佯动，时而聚集模拟突击。一切都显得异常顺利，仿佛“观察者”对这场发生在自家门口的“魔术表演”毫无反应。

然而，就在演练进行到第三十分钟，异变骤生。

并非来自任何可见的方向，而是一种源自空间本身的“褶皱感”。无形的引力场如同深海中的暗流，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片空域！

“检测到高强度引力扰动！来源……多重指向！是引力探针！”万里厉声警告。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刻，数个“鸾鸟”能量分身如同被无形巨手捏住的肥皂泡，瞬间扭曲、变形，随后悄无声息地湮灭！那是“观察者”的探测手段——它们并非使用传统的电磁波或粒子扫描，而是直接发射极其精密的微型引力探针，通过感知目标对引力的反应来辨别真伪！

“它们出手了！”赵擎操控战机进行紧急规避，原本整齐的分身编队瞬间被打乱。

更多的引力探针如同隐形的毒蛇，在虚空中穿梭，精准地寻找并“戳破”一个又一个能量分身。这些分身在引力场的剧烈干扰下，稳定性急剧下降，接二连三地溃散成游离的能量粒子。

计划成功了，他们确实引动了“观察者”的反应，但这反应的凌厉与诡异，依旧超出了预期。

“分身损失过半，引力扰动正在加强！建议终止演练！”赵擎急促地汇报。

万里刚想下达撤退指令，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战术星图的边缘——一个原本应该在下一次引力扰动中消散的、编号为“镜像-07”的能量分身，非但没有溃散，其能量信号反而在引力场的挤压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剧变！

它的轮廓不再模糊，而是变得凝实、锐利，甚至超越了本体“鸾鸟”的线条，呈现出一种充满非人几何美感的流线型。其表面的能量光丝从幽蓝色骤然转变为一种冰冷的、令人不安的亮银色。

紧接着，在万里和赵擎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镜像-07”动了！

它并非遵循之前设定的模拟程序，而是以一个完全违背常规空气动力学（即使在近乎真空的轨道上也体现出其设计逻辑）的、充满诡异美感的侧向螺旋机动，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两道交叉袭来的引力探针！那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绝非人类飞行员能够想象、更遑论做出的非惯性特质，仿佛物理法则在它身上被重新书写。

“那……那是什么？！”赵擎的声音因震惊而变形。

“镜像-07”在完成那个匪夷所思的机动后，其亮银色的机体似乎达到了某种极限，开始变得透明、不稳定。但在它彻底消散前的一刹那，其传感器（如果那能被称为传感器）所在的位置，似乎“看”了万里和赵擎的本体一眼。

那并非机械的扫描，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审视意味的“凝视”。

随即，亮银色的光芒向内坍缩，如同超新星爆发后的残骸，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中，再无痕迹。

只留下两架真正的“鸾鸟”战机，悬浮在寂寥的轨道上，以及驾驶舱内，两位人类顶尖飞行员那被深深震撼、乃至生出一丝恐惧的内心。

引力探针的扰动逐渐平息，仿佛“观察者”确认了威胁（或感兴趣的目标）已经消失。

短暂的死寂后，万里沉重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

“它们……不仅在看，”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它们还在‘学习’，甚至……在通过我们的技术，‘投射’它们自己的东西。”

镜花水月，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欺骗。

却未曾想，水月倒影之中，竟照出了镜外真实存在的、更加深邃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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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幽灵伴飞

近地轨道上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那亮银色分身匪夷所思的机动与最终消散前冰冷的“凝视”，如同烙印灼烧在万里和赵擎的视网膜上。引力探针的扰动虽已平息，但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氛围弥漫开来。

“指挥中心，观察到异常现象……”万里尽可能保持冷静地汇报，将“镜像-07”实体化及非人类机动的数据打包传回。

指令尚未从地面抵达，异变再生。

就在“镜像-07”消散的空域，一点微弱的亮银色光芒再次浮现，并非重新凝聚成分身，而是拉伸、延展，形成了一道指向性极强的能量轨迹，如同黑暗中铺就的光之路标，轨迹的尽头，赫然指向——月球的暗面！

那道轨迹并非静止，它如同拥有生命般，向着月球方向缓缓流淌，似乎在……引导。

“它……在给我们指路？”赵擎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秦岭指挥中心，秦宇和所有专家盯着传回的画面和数据，陷入短暂的沉寂。月球暗面，人类从未完全勘测的区域，充满了未知与传说。

“跟上它。”秦宇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果断得近乎冷酷，“保持最高警戒，记录所有数据。我们需要知道，它想把我们引向何处，以及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但也是揭开“观察者”和那诡异分身面纱的唯一途径。

“明白。”万里与赵擎对视一眼，推动操纵杆。两架“鸾鸟”战机调整姿态，小心翼翼地跟上了那条流淌的亮银色轨迹。

起初，轨迹的延伸速度与“鸾鸟”的常规巡航速度相当。但很快，异常再次发生。轨迹的速度开始提升，越来越快，迅速超越了“鸾鸟”推进器的理论极限！

“轨迹速度正在激增！已超过第三宇宙速度！还在加快！”赵擎报告，声音紧绷。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亮银色轨迹并非在常规空间中直线加速。它前方的空间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褶皱，轨迹本身仿佛在“滑入”另一个维度，速度指标瞬间跃升至一个无法理解的程度——超光速航行技术的空间表征！

这并非理论模型，而是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远超人类理解的星际航行方式！

“它……它在向我们展示……技术？”万里感到喉咙发干。这不再是单纯的引导，更像是一种……炫耀，或者说，一种基于巨大技术鸿沟的、无声的威慑。

两架“鸾鸟”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在轨迹因空间褶皱而残留的“尾迹”之后，如同蹒跚学步的孩童追逐着专业的赛跑运动员。轨迹精准地绕开地球和月球的引力陷阱，甚至巧妙地规避了某些空间碎屑密集区，仿佛对这片星域了如指掌。

“轨迹最终目的地确认，月球暗面，坐标……位于第谷环形山与薛定谔环形山之间的未知峡谷。”地面技术团队根据轨迹推算出了最终位置。

随着距离拉近，月球暗面那坑洼、荒凉的地貌在视野中逐渐清晰。那道亮银色轨迹最终在目标峡谷的上空缓缓盘旋，不再前进，仿佛在等待。

“指挥中心，已抵达目标空域。轨迹停止延伸。”万里汇报，他感到战机内部的警报系统处于一种持续的低鸣状态，那是感知到极高能量威胁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