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卖老宅（2/2）

抽出的信纸同样泛黄，父亲的字迹清晰依旧：

“淼淼：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跟你妈大概已经不在了。别难过，人都有这么一天。

咱家老屋阁楼上这个铁柜子，是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估计你早就忘了或者根本不知道。里面没啥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木盒子。

盒子里是一把铜钥匙，是打开后院地窖里那个老铁箱的。地窖入口在你以前藏玩具的那堆柴火垛后面，挪开就能看到。铁箱里放着的是咱们林家祖传的一件老物件——一枚玉符。

你太太爷爷早年是走山的，据说是在湘西一带一座极深的大墓里发现了它。后来传给了你爷爷。这玉符具体来历谁也说不清，年代非常久远。祖上传下来的话，说佩戴它可‘百病不侵，百邪避退’。我知道你是学医的，不信这些，我跟你妈其实也不太信。但这终究是祖宗传下来的念想，一代代传到了你这。

我们没别的大指望，就盼着它能保佑你一辈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这比什么都强。

以后一个人在外，凡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父留”

泪水终于模糊了林淼的视线。信纸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名医生，他确实对所谓“百病不侵”的说法嗤之以鼻，现代医学才是健康的保障。但此刻，这封信的重量远非一块玉符所能承载，这是父母在生命终点对他最朴素、最深沉的牵挂和祝福。

他拿起那个深色的小木盒，打开。黑色的绒布衬底上，安静地躺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黄铜钥匙，可能是因为常被抚摸，齿口部位透着温润的光泽，几年过去了竟无一丝铜锈。

按照信中的指示，林淼走到后院，挪开那堆早已干枯的柴火，后面果然掩盖着一个狭窄的、向下的石阶入口。一股阴凉潮湿的土腥气涌出。他打开手机照明，弯腰走下去。

地窖很小，只有几平米，堆着一些早已空了的腌菜坛子。角落里，一个锈蚀得更加厉害、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铁皮箱子静静地放在那里。锁孔同样锈蚀，但那把铜钥匙却异常顺滑地插了进去。

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锁开了。

掀开沉重的箱盖，里面同样铺着防潮的粗布。布上，安放着一枚玉佩。

它约有手机一半大小，呈不甚规则的五边形，厚度似一枚铜钱。材质并非寻常所见的翠绿或羊脂白，而是一种极为深沉的、近乎墨黑的绿色，但在手机光线的直射下，又能透出一种极其幽深、仿佛内里蕴藏着无限生机的绿意。玉符表面刻满了极其复杂、从未见过的奇异纹路，那纹路不像任何已知的图腾或文字，线条流畅而古拙，摸上去却异常光滑温润，仿佛已经过了千万次的摩挲。顶端有一个小孔，穿着一根同样陈旧却结实的暗红色丝绳。

整块玉符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朴、神秘气息。

林淼将它拿起，入手瞬间，竟感到一丝奇异的、不同于地窖阴凉的温润感，非常微妙。他摇摇头，把这归咎于心理作用。尽管内心对它的“功效”存疑，但这是父母临终的遗愿，是家族传承的象征。他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情，拂去尘埃，将丝绳小心地穿过头，把这枚墨绿色的玉符郑重地佩戴在了自己的胸前。玉佩贴皮肤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一丝极微弱的暖意闪过，但很快消失，仿佛只是错觉。

“爸，妈，我会好好的。”他对着空寂的地窖，轻声说道。

戴上玉符后，林淼并未感觉到任何异常。身体没有变得更强壮，头脑也没有更清醒。它就像一件普通的饰物，贴在他的胸口，偶尔能感觉到一丝微凉。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过得平静而悠闲。他继续整理老屋，将不需要的东西彻底清空。偶尔在县城里逛逛，吃些小时候味道的吃食，和遇到的依稀还有些印象的邻居长辈打个招呼。他计划着第六天一早启程返回上海，开始珍惜并享受这留在父母老屋里最后的，为数不多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