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哭,有用吗?(1/2)

国子监门前,寒风萧瑟。

宽阔的官道被五城兵马司的兵丁隔开,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对着场中那片黑压压的身影指指点点。

场中央,以礼部尚书钱士兴为首的数百名官员、士绅、监生,尽皆身着素服,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哭声震天,如丧考妣。

钱士兴一把鼻涕一把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极具感染力:“先师啊!您老人家睁眼看看吧!我等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的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今,陛下竟要将匠人之术与圣人之道并列,斯文扫地,礼乐崩坏啊!”

“我等愧对先师教诲,愧对天下苍生!今日,便只能在此长跪不起,以死明志!”

他身后,一众监生更是血气方刚,哭得尤其卖力。

“陛下轻我儒生,我等宁死不从!”

“八股乃取士之正途,岂容玷污!”

这场面,既悲壮,又滑稽。

过往的行人驻足观看,神情各异。有觉得这些读书人有骨气的,也有觉得他们吃饱了撑着的。

就在这哭声达到顶峰,钱士兴准备以头抢地,上演一出“血溅孔庙”的戏码时,人群外围突然一阵骚动。

“陛下驾到——!”

一声尖利悠长的唱喏,如同热油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让整个场面都炸开了锅。

围观的百姓“呼啦”一下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而场中那些哭得正起劲的官员和监生们,哭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一个个表情僵在脸上,跪也不是,起也不是,茫然地回头望去。

只见一队身披黑色重甲的禁军,如一道钢铁洪流,分开人群。

陈海身着一身玄色常服,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他没有坐龙辇,只是步行。步履沉稳,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怒意。

钱士兴等人心中一凛。

皇帝竟然亲自来了!而且,看这架势,似乎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难道,是他们的哭声起了作用,陛下准备妥协了?

想到这里,不少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钱士兴定了定神,领着众人,对着陈海的方向重重叩首,声音愈发悲怆:“老臣……恭迎陛下!陛下圣躬安!”

陈海走到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平静地从钱士兴那张布满皱纹和泪痕的老脸上扫过,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一张张或悲愤、或惶恐、或期待的年轻面孔。

“都起来吧。”他淡淡开口,“地上凉,钱爱卿年事已高,别跪出个好歹来。宋献策,给钱尚书和诸位大人、学子们看座,上热茶。”

“遵旨。”宋献策应了一声,立刻有随行的内侍搬来了一把太师椅和无数小马扎,甚至还抬来了几桶热气腾腾的姜茶。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路数?

他们是来“哭庙死谏”的,不是来郊游野餐的。

皇帝非但不怒,反而嘘寒问暖,又是看座又是上茶,这让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悲壮之词,憋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钱士兴坐在太师椅上,端着那碗滚烫的姜茶,只觉得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钉子,浑身不自在。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见陈海摆了摆手。

“朕知道你们为何而来。”陈海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你们觉得,朕开实务科,将算学、格物与经义并列,是轻贱儒学,斯文扫地,对吗?”

“臣……臣等不敢。”钱士兴硬着头皮答道,“臣等只是忧心,此举会动摇国本,乱了祖宗之法。”

“祖宗之法?”陈海轻笑一声,反问道:“钱尚书,朕且问你,前明可尊祖宗之法?可重圣人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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