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藏经阁底,玉诏焚心(1/2)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冷腥气。

陆寒站在少林后山的雪坡上,不声不响,只将手中说书鼓轻轻一拨——那鼓面泛着墨玉般的光泽,音色低沉而玄妙,一声轻扣,仿佛敲在人心最深处。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入雪影之中。

谢卓颜紧随其后,剑锋斜指,每一步踏雪,都似踏在敌人的咽喉上。

杨业手持长刀,步履沉稳,身后跟着二十名死士,无声无息,其势如铁壁。

慧明低头走在最前面,僧袍被风雪掀得翻飞,脸上却满是决绝。

他额上沁着冷汗,每一步仿佛都踏在刀尖之上。

“第三排左七……”他声音微颤,却仍清晰无比,“地砖……可揭。”

陆寒蹲下,枯枝般的手指插入雪层,轻轻一掀——石砖应声而起,露出一道幽深的阶梯,漆黑如墨,仿佛通往地狱之门。

“停。”陆寒忽然抬手。

众人停步。

他凝视着那阶梯,眼中寒光一闪。

“下面,有‘心魇香’。”慧明声音发抖,语气中带着深重的恐惧,“当年我……亲手毒杀送饭的小沙弥,就为母亲能换一碗药。那香,闻者定见最悔之事……我宁愿死,也不愿再看见那孩子的脸。”

他跪倒在雪地,双手紧握佛珠,指节发白。

杨业缓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声音低沉却如铁:“今日你救百人,亦可抵一人之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今日赎罪,便是新生。”

慧明抬头,泪眼模糊,却忽然笑了。

“好。我……我跟你们走到底。”

阶梯下,寒风如泣,带着一股子阴冷的甜腥味——那是“心魇香”的味道,从石缝中悄然弥漫。

陆寒深吸一口气,一手扶鼓,一手轻点脚心,身形如风,第一个踏下阶梯。

谢卓颜紧随,剑尖朝前,将所有阴影钉在剑锋之下。

杨业断后,死士们屏息凝神,兵器已出鞘半寸,随时准备应变。

地道深处,幽蓝的火苗在石壁隙缝间跳动,映出一张惨白的脸——楚相玉披头散发,枯瘦如鬼,盘坐于石台之上。

他面前,一炉幽蓝香火燃烧,香灰堆积如山,竟被他精心堆成宋廷宫阙的形状——朱门金瓦,檐角飞翘,栩栩如生,却透着一股子讽刺的冰冷。

“父亲……”他喃喃低语,声音如风中残烛,“你说玉碎则国灭……可若我不碎,国早已亡于庸君之手!”

他手中紧攥着半枚蟠龙玉佩,那玉色温润,却裂痕如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撕碎的王朝梦。

陆寒站在台阶下,未持刀剑,只将说书鼓轻轻放在胸口,双指轻扣——《忠魂叹》起式,鼓声如泪,如泣,如血,如剑。

那是谢卓颜亡父所作的曲子,也是楚相玉幼时,从他父亲口中听来的最后一段江山遗音。

鼓点如雨,敲入心底。

楚相玉猛地浑身一震,眼瞳骤缩,手中玉佩“啪”一声坠落在地,幽蓝香炉倾倒,心魇香烟如雾弥漫,瞬间充斥整个地道。

“啊——!”他狂吼一声,双手抱头,仿佛被无形的刀捅穿了记忆。

“幼时父教我忠君,可父死于殿上毒酒,我亲眼看见他咳着血,走下东阶……我跪了三天,只求他们放过母兄……可他们,却将我送入边关为奴!”

烟雾缭绕,他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如弥留世间。

谢卓颜眼疾手快,身形如电,剑锋直取石台中央的铁匣——“唰”一声,铁匣盖飞起,匣中赫然是一卷血红诏书,外加一张完整雁门布防图!

她迅速将其收入怀中,转身便退。

楚相玉猛地站起,披发如狂,眼瞳赤红,撕开衣襟,露出胸腹之上缠满的火药引线,如蛛网般密布,每一条都连接着深埋地下的炸药!

“你们拿诏书,我焚地道!”他狂笑着,声音嘶哑如裂帛,“同葬于此——也算忠烈!死,我楚相玉死,也要带着雁门关一起下地狱!”

杨业怒吼:“住手!”拔刀挥出,刀锋直劈楚相玉咽喉。

“老将军!”陆寒伸手一拦,力道轻盈却如千钧重,杨业止步,刀锋凝在半空。

陆寒凝视着楚相玉胸腹间密布的引线,眉头微蹙,忽然抬眼道:

“你引线接的是乳香延燃法,需三刻方爆——可你心跳已乱,燃速失控。”

楚相玉一阵狂笑:“你怎知?你怎知我心?我楚相玉,早已无心!只有火,才能烧尽这一切!你们这些懦弱之人,守着这腐朽江山,却不知重振的代价——是血,是骨,是魂!”

他猛地握紧双拳,引线在他掌心如活蛇般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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