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没人听的评书,最响(2/2)
他没有伸手去接那份沉甸甸的图谱,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我的乖乖,这小子,对什么军情布防,好像压根儿就不怎么上心似的。
他只是随手端起身边的一碗粗茶,那茶水啊,颜色浑浊,味道苦涩,一看就是最寻常不过的粗茶。
他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对耶律图沙说:“你不该谢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你该谢那个在井底排险的断腿老兵,和那个记得十七双草鞋尺寸的女人。”
我的天哪,这话一出,耶律图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断腿老兵”,指的自然是周十一,他为了雁门关的安危,带着残兵义无反顾地跳入深井。
而那“记得十七双草鞋尺寸的女人”,可不就是韩九娘吗?
她不仅用凝霜露救了雁门关,更用她的医者仁心,默默地记住了幽云十七将的每一个细节。
我的乖乖,陆寒这小子,他这话说得可真是……刀刀见血,直指人心啊!
他不是在邀功,他是在告诉耶律图沙,真正的“义”,从来不在于高高在上的谋士,而在于那些最平凡,却又最伟大的小人物身上!
耶律图沙闻言,整个人都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身子猛地一震。
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那双粗犷的眼睛里头,竟然也泛起了点点湿意。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陆寒一眼,然后,他猛地转身,面向自己的军队,一声令下:“全体,脱盔!”
我的乖乖,那场面,简直是震人心魄啊!
上万名契丹降卒,齐刷刷地摘下头盔,那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在残破的关内回荡,带着一股子肃穆。
他们那被束缚在头盔下的头发,瞬间就散乱开来,露出了一个个饱经风霜的脸庞。
耶律图沙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庄重:“面向南方,三拜!”
我的天哪,这不是降宋,这哪里是降宋啊!
这,分明是对那份沉甸甸的“义”的敬重啊!
上万名契丹将士,就那么齐刷刷地,面向南方,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那一声声“咚咚”的叩拜声,震彻天地,仿佛要将他们心底所有的杀戮和罪孽,都涤荡干净,只剩下那一份,对“道义”的,最纯粹的敬意。
就在这股子肃穆的氛围里,谢卓颜,她一袭青衣,身形清冷,却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柔和。
她巡视着降军营地,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那些疲惫却又带着迷茫的脸庞。
我的乖乖,她走着走着,突然就看到了一副让她心头一暖的景象。
柳三更这小子啊,他竟然真的听了陆寒的话,在营地里头,围着一群契丹孩童,正耐心地教他们学写汉字呢!
那群孩子啊,一个个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柳三更手中的毛笔,努力地模仿着。
他们稚嫩的笔触,在粗糙的纸张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两个字——“和平”。
我的天哪,这两个字,在经历了血与火的雁门关里头,显得那么的脆弱,却又那么的有力。
一个孩子,他写完了这两个字,抬起头,那天真无邪的眼睛里头,带着一丝丝的困惑和担忧,他奶声奶气地问谢卓颜:“姐姐,以后……还能打仗吗?”
谢卓颜的心头,猛地就是一颤。
她望向远处,那无幡的说书棚前,陆寒的身影,正低着头,似乎在烛光下,认真地续写着什么新稿。
她轻柔地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那指尖的温度,仿佛能传递给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丝的坚定和温柔,她说:“只要……只要还有人愿意讲故事,就不该再打。”
夜色啊,渐渐深了,雁门关的每一盏灯火,都像是那些未熄灭的希望。
风,轻轻吹过,带来了远方柳三更教书的声音,带来了契丹降卒们低声的呢喃,也带来了陆寒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那说书棚前,烛火摇曳,陆寒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被拉得细长,他的笔,依然在纸上流畅地划过,似乎要把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未来,都一点点地,书写进那无尽的故事里。
而他笔下那些跃然纸上的文字,此刻正如同溪水,缓缓流淌,直至汇成那篇……我的天哪,夜色浓得像是墨汁,把雁门关上空那几颗星星都给浸没了。
说书棚里,那盏孤零零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儿跳动着,把陆寒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活像个随时要化作清风的仙人。
他终于搁下了笔,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在这死寂的夜里,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给震一下。
我跟你说,他那笔尖儿啊,像是带着魔力似的,把所有血泪和希望,都给凝固在了纸上。
他小心翼翼地,像对待稀世珍宝似的,将最后一卷手稿理得平平整整,然后,我的乖乖,塞进了一根打磨得光滑溜溜的竹筒里。
他动作缓慢,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庄重,拿起一小块火漆,用那灯火烤得软糯,再一点点地封住筒口,最后,一枚古朴的印章,“笃”的一声,就那么深深地钤了上去。
那声音,沉闷又带着回响,仿佛不是封住了一卷手稿,而是封住了一个时代,一段无人知晓的秘辛。
“追命!”陆寒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在水底徘徊,却又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追命这汉子,身形一闪,就从暗处现了出来。
他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陆寒手里的竹筒。
陆寒把竹筒轻轻地递过去,那眼神深邃得能把人吸进去,他轻声说,却又字字敲在人心坎儿上:“若有一天,天下再乱,请把这个……交给能说书的人。”
追命的心头,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他张了张嘴,想问“这是何意?”可陆寒啊,他只是嘴角微微一勾,那笑容啊,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看透了世间百态,又像是藏着万千无奈。
“有些刀,永远不该出鞘。”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沧桑,又带着一股子坚决,“就像有些故事,哪怕没人听,也得一直讲下去。”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夜风,不知从哪儿钻了进来,吹得那说书棚的帘子“哗啦”作响,也吹得那盏油灯,烛火猛地一晃,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可就在那摇曳的火光里,我的天哪,我好像真的听见了一声,一声无形的醒木,轻轻地,却又沉重无比地,落在了桌案上,那余音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直直地,震向了远山,震向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