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绝境求援(1/2)
离开客栈,我如同一缕游魂,在宁波府午后人烟渐稀的街巷中潜行。阳光透过高耸的马头墙,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我心头越聚越浓的阴霾。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凭借着记忆中对城市脉络的短暂熟悉,我向着城南码头区域迂回前进。
最终,我停在了一处挂着“沈记渔获”破旧招牌的仓库前。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江风与鱼类腐败混合的刺鼻气味,这里是漕帮在宁波府诸多隐秘联络点之一,也是我与沐辰约定的紧急汇合处。
我按照约定,在侧门上敲出三长两短,重复两次的暗号。木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一双警惕的眼睛在阴影中扫视,确认是我后,才迅速将门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我闪身而入,门立刻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隔绝。
仓库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旧的屋顶缝隙中投射下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角落里,用废弃的渔网和干燥的草席勉强搭成了一个简易的铺位。沐辰就躺在那里。
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微微张合着,却只能发出极其微弱、带着痰音的喘息。他双目紧闭,眉头因痛苦而紧紧锁在一起。左肩处的衣物被撕开,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外,虽然用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着,但暗红色、几乎发黑的血液仍在不断渗出,浸透了布料,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气味——那是毒素正在侵蚀身体的可怕信号。
“沈大人!您……您可算来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粗壮、眼神却透着老练和焦虑的船老大快步迎了上来,他是此处的负责人,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惊慌,“沐爷他……他怕是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我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船老大急促地解释道:“昨天傍晚,沐爷带着我们几个弟兄,按照计划从那‘海晏楼’后巷撤离,本想绕到城西的备用据点。没想到刚穿过两条巷子,就遭到了伏击!对方人不多,但下手极狠,而且早有准备,箭矢都是从暗处射来的冷箭!沐爷为了掩护我们断后,左肩上挨了这一下……等我们拼死把他抢出来,那箭簇已经深深扎了进去,我们不敢耽搁,只能冒险当场拔出,可这血……这颜色一看就不对劲!我们漕帮跑船,见过被毒蛇咬、被带锈的铁器所伤的,这伤口的样子,分明是箭头上喂了剧毒!”
中毒!而且可能是见血封喉的烈性毒素!我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王晨光!你好毒的手段!不仅要抓人,还要赶尽杀绝!
“既然知道是中毒,为何不立刻找郎中解毒?”我强压着怒火追问,心中却已隐约猜到了答案。
船老大的脸上顿时涌现出愤懑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奈,他猛地一跺脚,声音带着压抑的咆哮:“找了!怎么没找!宁波府城里,但凡是有点名气、能处理这等刀伤箭毒的老郎中,或者那些存货齐全的大药铺,我们弟兄都偷偷去探过了!可您猜怎么着?每个药铺门口,每条通往名医住所的巷子口,都他娘的多了些生面孔!有的扮作蹲在墙根晒太阳的懒汉,有的假装是走街串巷的货郎,那眼神,那站姿,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们这些在江湖上打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人!那分明就是官家布下的暗桩钉子!”
他喘着粗气,继续道:“我们的人刚靠近药铺,还没等开口,就被几道冰冷的视线死死盯住,那架势,只要敢进去抓药或者请郎中,立刻就会扑上来!我们试了两处,都是如此,根本不敢再冒险!姓王的这是摆明了要堵死我们的生路!他算准了沐爷受伤必须医治,就布下这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自己往里钻,好把咱们一锅端了!”
果然如此!王晨光这招守株待兔,堪称毒辣!他不急于全城大索,那样动静太大,且容易让我们狗急跳墙。他只需扼住救命的关键节点——医药,便能以静制动,让我们在焦灼和绝望中自行崩溃,或者为了救人而不得不暴露更多目标。他就像一个有耐心的猎人,看着受伤的猎物在陷阱旁挣扎,等待最终收网的时刻。难怪他在衙门里那般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看着沐辰的生命力在毒素的侵蚀下一点点流逝,呼吸越来越微弱,船老大急得双眼通红,声音带着哽咽:“沈大人,我们已经想办法用最快的渠道往南京送信了,可这山高水远,信鸽也好,快船也罢,一来一回最少也要数日!沐爷这伤……这毒……怕是连今晚都……都熬不过去了啊!而且现在四门盘查得跟铁桶一样,信能不能顺利送出去都难说……”
一股冰冷的绝望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沐辰死在这里!他不仅是我的得力助手,更是沐姑娘信任的人,他的死,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也会让我陷入更深的被动和自责!
冷静!必须冷静!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大脑在极度的压力下疯狂运转,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
官面药铺是死路,江湖郎中风险太大且难以寻觅。我们现在如同被困在无形的牢笼之中,能够打破这僵局的钥匙,或许只存在于一个地方——那个同样危险,却可能拥有特殊资源和手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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