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骤转棋局(1/2)

羊脂玉佩上隐藏的龙纹,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我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这枚源自洪武朝影卫的信物,将“螭龙”的根源指向了更深远、更禁忌的历史深处。我与赵诚反复推敲,试图理清这枚玉佩与市舶司、与北方势力之间的关联,但线索纷乱,一时难有头绪,仿佛置身于一座巨大的迷宫,刚刚找到一面墙上的刻痕,却不知出口在何方。

就在我苦思下一步计划,是继续暗中查访玉佩的更深层含义,还是冒险尝试接触市舶司中下层官吏时,一名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绪。

来人是杭州东厂据点的那位面容阴柔的档头。他此次前来,神色不似前几次那般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他屏退了左右,确保书房内只剩下我与他二人。

“沈镇抚,”他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曹公公刚传来的最新指令。”

我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请讲。”

“关于浙江市舶司,”档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曹公公言道,厂卫经过缜密研判,认为你先前所报线索确属重大,市舶司王晨光及其核心党羽,与‘螭龙’逆党勾结之嫌疑极重,其行为已严重危害海防安定,不容姑息!”

我瞳孔微缩。前几日还以“自有部署”、“怕打草惊蛇”为由让我回避,如今态度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背后发生了什么?

档头似乎没有察觉我的疑虑,或者说并不在意,继续传达着指令:“曹公公有令,命你即可动身,着手对浙江市舶司展开调查,务求查明其与‘螭龙’勾结之实据!”

“即可动身?”我捕捉到这个词的急切。

“不错,事不宜迟!”档头语气肯定,“然,市舶司在浙江经营多年,根系深植,盘根错节。浙江本地的巡捕、衙役,乃至部分低阶官员,难保没有其眼线或被其收买之人,若动用他们,必定打草惊蛇,徒增变数。”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因此,曹公公特意指示,此次调查,需用生面孔,最好是入职不久、背景干净、与浙江本地瓜葛不深的新人。沈镇抚你可在明面上以巡查或其他名义接近市舶司,吸引其注意。同时,由你挑选可靠的生面孔,混入市舶司或其相关场所,暗中查访,里应外合,方为上策。”

他最后强调:“时间紧迫,人选就从你目前能调动的杭州府衙人员中挑选,务必可靠!记住,市舶司与北京朝堂关系千丝万缕,行事需更加谨慎,不可再如清查福昌号那般大张旗鼓。”

说完这些,档头不再多留,仿佛只是来完成传达任务的工具,拱手便告辞离去。

书房内重新恢复寂静,我却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东厂的态度转变太快、太突兀了!前倨后恭,其中必有蹊跷。曹震霆为何突然如此急切地要动市舶司?甚至等不及从南京或别处调派完全陌生的人手,而是让我就地取材?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莫非,东厂已经提前做好了切割?他们与市舶司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已经将自己的人手、利益从市舶司这条船上撤了出来?现在让我去查,无论查到什么,最终板上钉钉的只会是“市舶司与螭龙勾结”的罪名,而不会牵连出更深层、可能涉及东厂自身或者北京某位大人物的隐秘?我成了他们用来清理现场、同时又能向朝廷交代的一枚棋子?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与东厂合作,果然步步惊心。但命令已下,且是针对市舶司这条我本就想追查的线,我无法明着抗拒。

“赵诚!”我沉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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