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山问道(二)(1/2)

青衣男子在前引路时,林野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脚下的雪地。方才随守脉者一路走来,他发现这路并非天然形成——积雪下隐约能看见青黑色的石板,石板缝隙间渗出极淡的绿光,像有生命般顺着纹路缓缓流动。风裹着雪粒落在石板上,不等堆积便被那股绿光悄无声息地融成水珠,顺着石板边缘渗入地下,连一丝湿痕都未留下。

“这路是先祖用灵脉之力凿的。”绿袍老者似是察觉到他的好奇,回头时木杖轻轻点了点地面,杖头灵脉晶的绿光与石板下的光晕轻轻一碰,竟在空中织出细碎的光纹,“天山雪大,寻常路径不出半日便会被掩埋,唯有借灵脉之力护住石板,才能留一条长久的路。”

白素贞走在林野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身旁的岩石。岩石表面覆着薄冰,冰下却能看见细密的纹路,像是水流冲刷过的痕迹。她指尖凝起一缕极淡的水元灵力,轻轻触向冰面——那冰竟未抗拒,反而顺着灵力的方向微微融化,露出岩石下藏着的一抹青绿,竟是几株蜷缩的苔藓,在严寒中仍保持着生机。

“灵脉之力能滋养万物。”紫衣女子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声解释,“哪怕是天山最北的苦寒之地,只要有灵脉分支经过,就能长出苔藓、地衣。我们守脉者辨灵脉走向,靠的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

说话间,前方的风雪忽然弱了。林野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一片凹陷的谷地,谷地边缘的岩石像是被精心打磨过,弧度圆润,恰好挡住了从雪山深处吹来的寒风。谷地中央没有积雪,反而蒸腾着淡淡的白雾,白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像一层轻薄的纱,轻轻笼着下方的景象。

“到了。”青衣男子停下脚步,侧身让出道路。

林野和白素贞快步上前,待看清谷地中央的景象时,两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那是一汪圆形的温泉,泉面约莫两丈宽,水色清澈得能看见底,泉底铺着细碎的白色晶石,晶石缝隙间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把星星碾碎了撒在里面。温泉周围的泥土是深褐色的,上面长着不少从未见过的植物:有叶片呈心形的小草,叶片上凝着晶莹的水珠;有开着淡紫色小花的灌木,花瓣边缘泛着银辉,哪怕没有风,也在轻轻颤动,像是在呼吸。

最奇的是温泉上空的白雾,并非杂乱无章地飘散,而是顺着某种无形的轨迹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偶尔会落下一两片从谷外飘来的雪花,不等触到水面,便被白雾裹住,化作极细的水珠,融入泉中。

“这便是天山灵脉眼。”绿袍老者走到泉边,木杖轻轻点了点泉面。杖头的灵脉晶刚一接触水面,泉底的金光便猛地亮了几分,顺着木杖的方向爬上杖身,在深褐色的木头上画出一道绿光,像是灵脉在与法器对话。“灵脉的核心就在这泉底百丈之下,这里的灵力是天山最纯净的,我们守脉者世代在此修行。”

白素贞走到泉边,俯身看着泉底的金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润的灵力正从泉中缓缓溢出,顺着她的呼吸渗入体内,与她丹田中的水元灵力轻轻呼应——那感觉不像以往吸收日月精华时的“汲取”,更像是一种“拥抱”,温柔得让她紧绷的心神都放松下来。她指尖凝起一缕水元灵力,轻轻点向泉面,灵力刚一接触水面,泉底便泛起一圈金色的涟漪,涟漪扩散到岸边时,竟在泥土上催生出一株小小的嫩芽,嫩芽顶着两片嫩绿的叶子,在白雾中轻轻摇晃。

“好强的生机。”白素贞轻声惊叹,眼底满是诧异,“我以往的水元灵力偏寒,寻常草木遇之会凝结薄霜,今日竟能催发生机?”

“是灵脉之力在调和。”绿袍老者走到她身旁,目光落在那株嫩芽上,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灵脉是天地的‘血脉’,既能滋养万物,也能调和不同属性的灵力。你的水元灵力本就纯净,只是缺了一丝‘温养’,灵脉之力恰好补上了这一点,让你的灵力既有水的澄澈,又有地的温润。”

林野也忍不住俯身,指尖轻轻触向泉面。水温比他想象中要温和,约莫与江南春日的溪水相当,指尖刚一碰到水面,一股暖意便顺着指尖快速渗入体内,沿着经脉直奔丹田——他丹田中还残留着上次在昆仑山下吸收的冰魄寒气,平日里哪怕用灵力疏导,也总有几分滞涩,可此刻被这股暖意包裹,那寒气竟像是遇到暖阳的冰雪,缓缓融化开来,与体内的灵力渐渐融合,连带着他因连日修行而紧绷的经脉,都变得舒畅起来。

“太神奇了。”林野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他看向绿袍老者,语气里满是惊叹,“我们以往修行,只知对着日月吸收精华,或是在灵气浓郁的山谷中打坐,竟不知还能借地脉之力修行。若是早知道,也不必走那么多弯路。”

绿袍老者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木杖在泉边的泥土上轻轻敲了敲,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那印记刚一出现,便有一缕绿光从泥土中渗出,将印记缓缓填满,像是灵脉在修复土地的痕迹。“林小友此言差矣。我们守脉者的修行,并非‘借势’,而是‘共生’。”

“共生?”林野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老者。

“不错,是共生。”老者走到泉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下,示意林野和白素贞也坐下,紫衣女子和青衣男子则站在老者身后,神色恭敬。“你以为我们是在‘借用’灵脉的灵力修行?其实不然。灵脉滋养我们,我们也在守护灵脉。你看这泉边的草木,若是没有我们定期清理周围的浊气,它们会渐渐枯萎;这泉底的金光,若是没有我们用灵力疏导,也会慢慢变得浑浊。”

老者抬手指向谷地边缘的岩石,林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岩石上有几处深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那是十年前,外界的浊气顺着裂缝渗入灵脉,污染了一小段分支。我们三个用了整整三个月,才将浊气彻底清除,期间每日都要将自身灵力注入灵脉,帮它恢复生机。”老者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林野心里一震——三个月日夜不休地注入灵力,对修行者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消耗,可老者说起来,却像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灵脉就像人的身体,也会生病,也会疲惫。”紫衣女子补充道,她走到那处岩石旁,指尖凝起一缕绿光,轻轻拂过深色痕迹,“我们守脉者的职责,就是做灵脉的‘医者’,既要从它那里汲取修行的力量,也要帮它抵御外界的伤害。若是只知汲取而不守护,灵脉迟早会枯竭,到那时,不仅我们无法修行,天山的生态也会受到重创——雪山会融化得更快,草原会变成荒漠,山下的牧民也会失去赖以生存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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