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西海纪行（九）（1/2）

沙岛幻梦

离开三块石的龙宫暗洞时，天已破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将青海湖的水面染成一片淡金，晨雾如轻纱般笼罩在湖面，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透着几分朦胧之美。鸬鹚长老已率禽族先行赶往倒淌河布防，林野、白素贞与鲤玄则乘坐扎西的渔船，向着沙岛方向驶去——按照龙宫记事碑的记载，修复聚灵阵需借助一丝古战场的阳刚之气，而沙岛之下，恰好埋着南凉时期的古战场遗迹。

“沙岛原是湖心孤岛，千年前地震后湖底抬升，才与陆地相连，成了如今的半岛。”鲤玄站在船头，迎着晨雾说道，“岛上沙丘连绵，少有人烟，传说底下埋着无数将士遗骸与兵器，阴气极重，寻常渔民都不敢靠近。”

林野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沙岛轮廓，只见那岛屿通体呈金黄色，沙丘起伏如浪，在晨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与周围的碧波形成鲜明对比。“史书上说，南凉国主秃发傉檀曾在此与乙弗部落交战，掠夺牛羊与人口，那场战事死伤惨重，血流成河，想必就是这里了。”

白素贞指尖凝出一缕灵光，探向沙岛方向，眉头微蹙：“岛上怨气与灵气交织，形成了独特的气场，还夹杂着一丝阴邪之气，看来底下的兵器确实沾染了不少将士精血，成了阴物。”

渔船靠岸时，晨雾已渐渐散去。踏上沙岛的瞬间，脚下便传来“沙沙”的声响，细碎的沙砾温热，带着阳光的气息。岛上没有草木，只有连绵起伏的沙丘，沙丘的纹路被风吹得极为规整，如同凝固的波浪。远处的沙丘顶端，偶尔能看到几块露出沙面的残破石块，想必是古战场的遗迹。

三人沿着沙丘间的缓坡前行，脚下的沙砾越来越厚，行走也渐渐变得困难。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野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沙丘顶端，语气带着几分惊讶：“你们看，那是什么？”

白素贞与鲤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最高的沙丘上，竟浮现出一片楼阁幻影。那幻影缥缈虚幻，却异常清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宛如古代宫殿，周身缭绕着淡淡的仙气，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七彩的光晕，仿佛海市蜃楼一般。

“是蜃气形成的幻境。”白素贞很快便反应过来，解释道，“沙岛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大，再加上地下古战场的怨念与灵气交织，水汽与气场相互作用，便形成了这种蜃景。只是这幻境如此清晰，还带着古战场的气息，倒是少见。”

鲤玄眼中满是好奇，却也带着几分警惕：“这幻境会不会有危险？古战场的怨念可不是寻常之物，若是被其影响，恐怕会陷入幻境难以自拔。”

白素贞摇了摇头：“暂时无碍。这幻境虽由怨念催生，却并未主动伤人，只是将千年前的景象重现罢了。我们小心行事，不要主动触碰幻境，便可安全通过。”

三人继续前行，随着距离的拉近，沙丘上的楼阁幻影愈发清晰。渐渐地，楼阁幻影开始变化，不再是静止的宫殿，而是出现了人影。无数身着古代铠甲的士兵在幻影中穿梭，有的手持长枪，有的挥舞大刀，有的骑着战马，呐喊声、厮杀声、兵器碰撞声仿佛穿透了时空，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林野仔细观察着幻影中士兵的服饰，那些士兵有的身披皮甲，头戴毡帽，有的则身着锁子甲，铠甲样式古朴，与史书中记载的南凉国士兵服饰极为相似。“是南凉国时期的战事，”林野肯定地说道，“你看那些士兵的铠甲与武器，正是秃发傉檀时期的样式。史书上说，他曾率大军在此围攻乙弗部落，乙弗部落顽强抵抗，最终还是不敌，部落子民被掠夺，将士大多战死，埋在了这片沙地下。”

幻影中的厮杀场面越来越激烈，士兵们浴血奋战，鲜血染红了沙地，残肢断臂散落各处，场面惨烈至极。白素贞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战事无情，生灵涂炭，也难怪这里的怨念如此深重。”

鲤玄叹了口气：“这些将士都是为国捐躯，却落得尸骨无存，怨念自然难以消散。再加上地下的兵器沾染了他们的精血与怨气，久而久之，便成了阴邪之物，影响了周围的气场。”

就在三人凝神观察幻境之时，异变陡生。幻影中，一位身披黑色铠甲的将领忽然从厮杀的士兵中走出，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手持一杆长枪，枪尖泛着寒光，径直朝着林野三人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幻影渐渐模糊，厮杀声也渐渐消散，只剩下这位铠甲将领的虚影。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不再是缥缈的幻影，反而带着一股强烈的气场，仿佛真实存在一般。走到三人面前，他停下脚步，手中的长枪直指林野与白素贞，语气威严，带着浓浓的警惕：“何人擅闯古战场？扰我将士安宁！”

长枪所指之处，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古战场的杀伐之气与淡淡的怨气，让林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应龙剑。

白素贞连忙上前一步，对着铠甲虚影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前辈息怒。我等乃路过的修行者，因要事需借古战场的阳刚之气一用，并非有意惊扰将士亡灵，还望前辈海涵。”

铠甲虚影目光锐利，在三人身上扫过，当他的目光落在白素贞身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又看向林野手中的应龙剑，剑身上的龙纹与灵玉的灵光相互呼应，散发着淡淡的龙族气息。虚影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手中的长枪也微微下垂：“你身上有龙族气息，是西海故友？”

白素贞心中一动，连忙说道：“晚辈白素贞，曾得西海龙族些许指点，身上确实沾染了龙族气息。前辈乃是此地的守护者？”

铠甲虚影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沧桑：“我乃乙弗部的守护者，名唤拓拔烈，千年前战死于此。因放心不下部落的亡灵与这片土地，魂魄便留在此地，镇守古战场，不让阴邪之气外泄，也不让外人惊扰将士安宁。”

林野与鲤玄闻言，连忙拱手行礼：“见过拓拔烈前辈。”

拓拔烈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望向幻境中的厮杀场面，眼中满是悲痛：“千年前的那场战事，我部将士奋勇抵抗，却终究寡不敌众，全军覆没。无数忠魂埋骨于此，怨气难消，再加上战死将士的兵器沾染了精血与怨念，埋在地下千年，渐渐化作阴邪之物，日夜吸收天地阴气，若不加以镇压，迟早会酿成大祸。”

“前辈所说的阴邪之物，便是地下的兵器？”白素贞问道。

拓拔烈点了点头：“正是。那些兵器本是杀敌之器，沾染了无数鲜血与怨念，又在地下埋藏千年，吸收了足够的阴气，已成了不祥之物。它们不仅会增强此地的怨念，还会影响周围的生灵，让其变得狂躁嗜血，西海的一些水怪，便是受了这阴邪之气的影响。”

林野想起之前遇到的狼妖，心中一动：“那黑风岭的狼妖，是不是也受了这阴邪之气的影响，才变得如此残忍？”

拓拔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狼妖本就心性残暴，又在此地吸收了不少阴邪之气，才会如此肆无忌惮，残害生灵。好在你们已将他除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头看向沙丘深处，语气凝重：“为了镇压这些阴邪之物，我部先祖曾留下一颗避邪珠，藏在沙丘深处的地宫之中。这避邪珠蕴含着纯正的阳刚之气，能镇压阴邪，净化怨气，千年来一直守护着这片古战场。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避邪珠的灵力渐渐耗尽，如今已难以完全镇压地下的阴邪之气，再过不久，阴邪之气便会外泄，波及整个西海。”

“避邪珠？”白素贞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前辈，我们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寻找一丝阳刚之气，修复倒淌河的聚灵阵。这避邪珠的阳刚之气，或许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拓拔烈点了点头：“我已看出你们并非恶人，且心怀善念，想要护佑西海生灵。避邪珠的灵力虽已耗尽，但核心的阳刚之气尚未消散，若能借助龙族兵器的力量，或许能暂时激发其剩余灵力，不仅能助你们修复聚灵阵，还能再次镇压地下的阴邪之物，一举两得。”

他转身朝着沙丘深处走去：“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地宫。”

三人连忙跟上拓拔烈的虚影。随着深入沙丘腹地，周围的温度渐渐降低，空气中的阴邪之气也愈发浓郁，让人感到一阵寒意。沙丘间的景象也变得不同，地面上露出了更多的残破石块与兵器碎片，有的碎片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千年前的遗物。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拓拔烈的虚影停在了一处较为平坦的沙丘前。他抬手一挥，一道淡淡的灵光闪过，沙丘表面的沙砾开始缓缓滑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约莫一人高，边缘整齐，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洞口周围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阳刚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