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呓语(1/2)
“迪特里希,这是你的命……”
“迪特里希,你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迪特里希,你从来都不是你自己……”
“迪特里希,你不属于你,你的一切都是被固定好了的……”
那声音像从千年冰窖里捞出来的棉线,黏腻地缠在迪特里希的脑仁上,每一次震颤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它不循耳道而入,反倒像直接扎根在颅骨深处,低沉得如同古墓里的回响,沙哑中裹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一遍又一遍碾过他混沌的意识,把“宿命”两个字凿得生疼。
他想皱紧眉头表达抗拒,却发现面部肌肉像被灌了铅的铁块,连牵动半分皮肤的力气都没有。冰冷的触感正从四肢百骸漫上来,不是冬夜寒风的凛冽,而是沉在深海暗礁下的湿冷——混着水草的腥气和淤泥的腐味,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指尖和脚尖早已麻得失去知觉,连血液流动的触感都变得模糊。双眼被厚重的黑暗死死糊住,无论怎么用力眨眼、转动眼球,眼前始终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仿佛眼皮被无形的钉子钉死在了眼眶上,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他想张开嘴嘶吼,想问“你是谁”“这是哪里”,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烧红的烙铁,灼烧感顺着气管蔓延,只能勉强挤出几声气若游丝的“嗬嗬”声;想抬手推开这令人窒息的束缚,手臂却重得如同焊在了床板上,肌肉僵硬得像生锈的齿轮,连抬动一毫米都成了奢望。他就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四肢被无形的丝线捆死,只能任由那冰冷的呓语在脑海里循环往复,每一句都像重锤砸在太阳穴上,震得他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是哪?”
这个念头终于从混乱的思绪里艰难地挤了出来,带着一丝微弱却尖锐的恐慌。他拼命调动记忆,试图抓住一点现实的锚点——昨天清晨喝的黑咖啡残留的苦味,街角面包店飘来的黄油香气,睡前和巴巴托斯大人一起翻看旧乐谱时,指尖触到的粗糙纸页……可这些温暖的碎片,在眼下的冰冷与诡异中,却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遥远,连温度都传递不过来。
“该不会又在做梦吧。”他只能这样默默安慰自己。毕竟他的梦向来离奇,有时会钻进陌生人的人生里,替他们哭、替他们笑;有时又会被光怪陆离的画面和混乱的情绪淹没,醒来后只剩一身冷汗和酸痛的四肢。或许再等一会儿,一阵强光会突然刺破黑暗,或者耳边响起巴巴托斯大人用竖琴弹的起床曲,他就能从这该死的束缚里挣脱,回到那间晒得到阳光、摆着琴谱和面包篮的小屋里。
可那呓语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反倒像附骨之疽般越缠越紧:“迪特里希,别挣扎了……你早就没有选择了……”
冰冷的触感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刺痛。他忽然不确定了——这黏腻的寒意、清晰的窒息感,还有那刻进骨髓的宿命感,这一次,真的只是梦吗?
脑内的呓语骤然掐断,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斩断的丝线,残留的阴冷还没散尽,一道带着几分轻佻笑意的青年嗓音便钻了进来。那声音清亮却带着玩世不恭的尾调,拖得微微上扬,像裹了一层蜜糖,又藏着针尖似的诱惑:“新王,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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