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骗人……(2/2)

钟离坐在对面,指尖轻轻敲了敲石桌,把温好的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牛奶装在粗陶杯里,还带着温热的触感,他声音沉稳:“多少喝点牛奶,夜里山风凉,别冻着。”

迪特里希没说话,只是慢慢摇了摇头,小脑袋依旧耷拉着,目光落在院外黑漆漆的山林里。雾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却衬得院子更安静了。他想起以前在蒙德的夜晚,每天这个时候,温迪都会坐在他的小床边,腿上放着那本翻得卷边的《风之诗》故事书,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讲风之神如何吹绿麦田,如何逗笑酿酒的老爷爷。讲到一半还会故意编些搞笑的桥段,比如风之神把酒鬼的帽子吹到了风神像的手上,逗得他咯咯笑,直到他困得眼皮打架,温迪才会轻轻帮他盖好绣着风之花的被子,用风元素悄悄吹熄桌上的蜡烛,再揉着他的头发说“晚安,小迪特里希”。可现在,他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孤零零的小灯,灯光晃在墙上,影子忽大忽小,连一点熟悉的、带着酒气的笑声都没有。

等到钟离第三次催他去睡觉,迪特里希才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小手紧紧攥着衣兜里的半朵塞西莉亚花——花瓣已经有些发蔫,却被他捂得温热。他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房间,每走一步都要往院子里看一眼,好像下一秒温迪就会乘风出现,笑着喊他“小迪特里希,怎么还不睡觉呀”。

床上铺着柔软的棉絮被褥,是钟离特意晒过的,还带着阳光和草木的清香,可迪特里希躺在上面,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把枕头抱在怀里,像抱着温迪的胳膊一样,可枕头没有温度,也不会轻轻拍他的背。窗外的风声“呜呜”地吹着,像是有人在哭;远处的虫鸣断断续续,还有偶尔传来的夜鸟叫声,都让他觉得心里发慌,像有只小爪子在轻轻挠。

他悄悄坐起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抱着枕头走到窗边,用小胖手推开一条小缝往外看——院子里的灯还亮着,钟离坐在石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书页翻动的声音偶尔传来。可那不是温迪的《风之诗》,也没有温迪讲笑话时的笑声。迪特里希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却越擦越多,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枕头套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怕被钟离听到,只能捂着嘴,蹲在窗边小声地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巴巴托斯大人……我想你了……”他哽咽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却满是委屈,“这里没有猎鹿人姐姐做的苹果派,也没有你吹的《风之诗》……我想回蒙德了,我想回我们以前待的小房子……”

哭了不知多久,他的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核桃,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可刚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白天温迪乘风离开的背影——绿色的披风在风里飘着,转眼就消失在石门的方向,连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他猛地睁开眼,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疼。他从衣兜里掏出那半朵塞西莉亚花,小心翼翼地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熟悉的香气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在花瓣上,把原本就蔫了的花瓣浸得更湿。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绝云间的雾还没散,钟离就走进了迪特里希的房间。推开门时,他就看到小家伙抱着枕头缩在窗边,脑袋靠在冰冷的窗沿上,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显然是一夜没睡好。桌上的牛奶早就凉透了,碗里的莲子粥也只动了两口,蜜枣还安安静静地躺在碗底。

“怎么坐在这儿?”钟离走过去,先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轻轻裹在迪特里希身上,又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才稍微放心。他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夜里没睡好?是不是山里太吵了?”

迪特里希慢慢抬起头,看着钟离,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不是……我想巴巴托斯大人……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他走了,我睡不着……”说着,他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钟离的外袍上。

钟离沉默了一下,弯腰把他轻轻抱起来——小家伙轻飘飘的,比上次见时还瘦了点。他抱着迪特里希走到窗边,指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际,那里有一丝淡淡的金光,是太阳要升起来的方向:“你看,蒙德就在那个方向。等风把阳光吹到璃月时,温迪说不定也正站在风神像上,往璃月的方向看呢。他肯定也在想你,想我们小迪特里希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天我带你去山下的荷塘摘新鲜的莲子,回来煮成甜粥,再给你讲璃月的岩王帝君如何守护璃月港的故事,好不好?那里也有很多好玩的事,比如岩王帝君曾用岩石造了一艘大船,比温迪说的‘琉璃袋号’还要大。”

迪特里希趴在钟离怀里,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蒙德的方向,眼泪还在掉,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小声地“嗯”了一声。他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见到温迪,不知道风要吹多少遍才能把巴巴托斯大人吹回他身边,可他只能等——等风,等阳光,等那朵塞西莉亚花再次被温迪戴在帽子上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