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舞倾城(2/2)

南晏修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半枚耳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自那日缠绵过后,他便查询不到任何线索。

锦衣卫的案牍库没有记录,江湖上的线人也三缄其口,就像有人故意用浸了水的宣纸,将这个人存在的痕迹一点点洇透抹去。

月临烟立于高台之上,纤纤玉指轻抚琵琶弦。

烛火摇曳间,她眼角那颗朱砂痣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像极了画本子里勾魂摄魄的狐仙。

台下乌泱泱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连跑堂的小厮都忘了手中摇晃的酒壶,琥珀色的琼浆顺着桌沿滴落在锦绣地毯上。

铮——

一个清越的音符破空而出,月临烟指尖在弦上翻飞,起初是跟着乐师们合奏《霓裳》。

待到曲至中段,她突然将琵琶往身后一抛,雪色广袖在空中划出半月弧线。

那价值连城的紫檀木琵琶竟被隐在暗处的侍女稳稳接住,而美人已翩然跃至台心。

快看!台下有人打翻了酒杯。

月临烟足尖点地时,缀满珍珠的裙裾如昙花绽放。

腰间金铃随着她折腰的动作叮咚作响,竟与乐曲分毫不差。

最绝的是她水袖翻飞间,隐约可见腕间一抹猩红——

那是用西域朱砂绘就的曼陀罗花纹,在雪肤上妖冶非常。

她眼波流转,看似在扫视全场,实则余光始终锁着二楼雅座。

烛火将她的身影投在描金屏风上,宛如月宫仙子踏云而来。

可那双含情目却始终在人群中逡巡,直到瞥见那枚清正廉明玉佩在二楼雅间若隐若现。

少爷!月姑娘方才冲您笑了!书童激动地扯着主子衣袖。

苏见轩摇着洒金折扇,腰间玉佩随着他前倾的动作叮咚作响:本公子早说过,这盛京城的姑娘,就没有不爱慕苏某的。

他说着掏出个鎏金鼻烟壶深深一嗅,浑浊的目光黏在月临烟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此时二楼更为隐秘的角落里,南晏修手中折扇地合拢,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他分明看见美人眼底藏着刀锋般的冷光,哪是什么倾慕之情?

倒像是...猎户看见掉进陷阱的狐狸。

楼下的叫价声此起彼伏。

当有人喊出百两白银时,花虞妈妈攥着绢帕的手都在发抖。

却见二楼突然掷下一方砚台,墨汁溅在舞台边缘的波斯地毯上。

一千两——苏见轩拖着长音,在满堂倒抽冷气声中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黄金。

“砰——”

二楼传来瓷器碎裂声——某位世家公子失手摔了茶盏。

花虞妈妈涂着丹蔻的手指死死攥住栏杆,她经营拂云楼二十载,头回听说有人用黄金论价。

承蒙苏公子厚爱。

月临烟声音似浸了蜜,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

她福身时,袖中落下一方染着丹蔻的绣帕,正飘在苏见轩跟前,男人急不可耐地抓起嗅闻。

丝竹声再起时,美人踩着碎步退场。

经过描金屏风刹那,她朝阴影处比了个手势。

潜伏多时的黑衣人们无声颔首,腰间的绣春刀在红灯笼映照下泛着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