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违令者,斩!(2/2)

山海关箭楼的 “天下第一关” 匾额已有些歪斜,“第” 字的竹字头缺了一角,像被啃食过的骨茬。他望着关外茫茫戈壁,手中马鞭无意识地敲打着马鞍,忽然想起“关外无善地,马革裹尸还”。

“侯爷,关宁军已到。” 关卫的声音打断思绪。刘庆抬眼望去,只见黄土路上烟尘滚滚,所谓 “一万精兵” 拖拖拉拉地涌来,仿佛一条浑身疥癣的长蛇。

前排几个兵卒光着膀子,腰间胡乱缠着草绳,扛着的长枪连枪缨都掉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木杆;后边的步卒背着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刀鞘裂开的缝里漏出草屑,不知是用来裹刀还是充饥。

吴三桂的交兵官骑在马上,腰杆挺得笔直,却不敢与刘庆对视:“平虏侯,这一万弟兄可都是定边侯精心挑选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被风卷走,只剩尴尬的咳嗽。

“嗯。” 刘庆淡淡应了声,目光扫过队列,眉头紧皱。忽然听见左侧传来叫骂声,只见几个兵卒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手里攥着块发黑的豆饼,嘴角还沾着碎屑。旁边的人有的在起哄,有的蹲在地上啃树皮,竟无一人上前劝阻。

“怎么回事?” 刘庆翻身下马,靴底碾过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

“回、回侯爷!”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兵卒松开手,气喘吁吁地行礼,“这龟儿子抢俺的口粮!”

“放你娘的屁!” 被按在地上的兵卒满脸血痕,“这是老子从马料里偷的!你凭啥抢?”

刘庆蹲下身,捡起那块豆饼 —— 硬邦邦的饼面上爬满霉斑,边缘还沾着马粪。他忽然想起桃红昨夜塞进行囊的糖蒸酥酪,喉间泛起苦涩。

“都起来。”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松开手。刘庆站起身,环视四周衣衫褴褛的兵卒,忽然提高声音:“你们可知,朝鲜的孩童正在吃观音土?” 他抽出腰间佩剑,剑光在阳光下闪过,“而你们!竟然为了一块发馊的豆饼大打出手?”

队列里响起窃窃私语,有人低头踢着石子,有人偷偷把手里的草根扔掉。刘庆猛地挥剑斩断旁边的枯树,断枝砸在地上,惊得众人纷纷后退。

“从今日起,” 他擦着剑上的木屑,“违令者,斩!” 他转身指向交兵官,“你留下,协助整军。”

交兵官脸色煞白,刚要开口,却见刘庆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这是陛下亲赐的‘临阵专断’金牌。” 金牌上的蟠龙纹被磨得发亮,“再敢啰嗦,本侯就用你的人头祭旗。”

日头升到中天时,刘庆站在点将台上,望着重新列队的兵卒。他们身上的破衣烂衫被粗略缝补过,兵器也勉强归置整齐,但眼底的涣散却如顽疾难愈。他摸出火铳,对着天空扣动扳机,巨响惊得远处的狼群嚎叫。

“明日此时,” 他的声音混着火药味,“能站在这里的,才配做征东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瑟瑟发抖的老兵,“不想死的,现在就滚!但记住 ——” 他举起那块霉豆饼,“你们滚回的,是一个正在被建奴割裂的大明!”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风沙掠过城墙的呜咽。刘庆知道,这些兵卒不是天生的懦夫,他们也曾是耕地的农夫、打铁的匠人,是被苛捐杂税和战火逼上绝路的百姓。但此刻,他必须用铁血手段,在他们眼底重新点燃战火。

山海关的晨雾尚未散尽,一万征东军已在黄土路上蜿蜒成线。刘庆骑着乌骓马立在队首,手中马鞭有节奏地敲打着鞍桥,目光扫过队列中拄着木棍的老兵、腰间挂着讨饭碗的壮丁,以及几个偷藏女子钗环的刺头 —— 这些人若真能上战场,怕是连建奴的马蹄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