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清军来使(2/2)

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帐内众人面色惨白如纸。自破喜峰口以来,何曾受过这般折辱?

济尔哈朗望着叔父涨紫的脸,小心翼翼地将貂皮披风往他肩头拢了拢。貂毛柔软顺滑,却难掩阿巴泰因愤怒而紧绷的身躯。贝勒爷且息怒。 济尔哈朗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鹊山、临清,那里密密麻麻标注着清军的折损记录,每一处红点都像插在心头的钢针,明军火器犀利却兵力不足,依侄儿看,这恐是欲乱我军心的缓兵之计。

阿巴泰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手指死死抠住地图边缘,青筋暴起,将宣德年间绘制的济南城廓生生撕出裂口。二十日... 若能拖过这二十日,崇祯那小儿定会因限期未到治他的罪。可万一...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剧烈颤抖,震得胸前的东珠朝珠叮咚作响,自入春以来,接连的败绩已让这位老将咳血不止,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正慢慢蚕食着他的意志。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闷雷般敲击着众人的心脏。一队探马旋风般闯入,为首的百户滚鞍下马时太过急切,披风下摆扫落了门槛上的铜铃,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帐内格外刺耳。贝勒爷!明军在城外三十里处大肆砍伐树木,似在打造器械!

阿巴泰的瞳孔骤然收缩,镶宝石的马靴重重碾过满地狼藉的文书,在青砖上留下深色的酒渍。备马! 他扯开披风时,露出内衬绣着的四爪蟒纹,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阔步走出帐外,寒夜的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白发凌乱,却也让他清醒了几分。

济南城头的风裹着铁锈味与硝烟气息扑面而来,阿巴泰扶着女墙向下望去,城墙的砖石冰凉刺骨,仿佛他此刻冰冷的心。暮色中,明军营地腾起阵阵烟尘,无数人影在林间穿梭,斧头劈砍声与号子声交织成一片,如同一曲激昂的战歌。堆积如山的原木旁,数十架木质器械已现雏形,虽然看起来简陋粗糙,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肃杀之气。远处的火把星星点点亮起,宛如鬼火,在寒夜中摇曳,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不过是虚张声势! 阿巴泰的弯刀重重拍在城垛上,惊起一群栖息的寒鸦,它们扑棱棱地飞向夜空,发出凄厉的叫声。当年攻大凌河,我军以火油滚木破敌。 他的目光扫过城楼上整齐排列的红夷大炮,青铜炮管在夕阳下泛着幽幽的光,在等待着吞噬生命的那一刻。

济尔哈朗却眯起眼睛,手搭凉棚仔细辨认,眉头越皱越紧。叔父请看,那些器械的形制... 像是投石机。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只是这尺寸... 比寻常投石机要小得多。

阿巴泰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只见明军士卒正将碗口粗的树干用生牛皮捆扎,搭建出三角形的支架。与记忆中需要百人操作的巨型投石机不同,这些器械底座不过两丈见方,顶端的投弹臂看样子仅能容纳很小的石弹。他盯着这些奇怪的投石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多年的征战经验让他强压下这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