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棋逢对手（上）（1/2）

“薇观咨询”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湛蓝如洗的天空，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进来，将浅色的会议桌照得通透雪亮。空气里弥漫着柠檬清新剂的干净气味，却压不住那无声弥漫的、剑拔弩张的紧张感——连咖啡机运作的嗡鸣都被刻意关掉，生怕打破这紧绷的平衡。

长条会议桌的一侧，坐着以林薇为首的“薇观”核心团队。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炭灰色西装套裙，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未施粉黛，只有唇上一点哑光正红提气。她的眼神平静却锐利，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寒刃，指尖轻轻搭在桌角的文件上，那是她熬夜改到凌晨三点的方案，边缘还留着半杯冷掉的美式咖啡渍。

会议桌的另一侧，是以陆承烨为首的“嘉格公关”代表团。他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深色高定西装，挺括的衬衫领口紧扣，连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神情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薇观”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主位的林薇身上——没有停留超过两秒，便移开视线，仿佛只是在确认对手的位置。

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甚至连礼节性的点头都显得吝啬。从嘉格团队踏入会议室的那一刻起，所有私人身份都被彻底剥离。他是“嘉格”的合伙人陆承烨，她是“薇观”的ceo林薇。仅此而已。唯一泄露默契的，是陆承烨手边的玻璃杯——和林薇桌角的款式一模一样，是当年他们一起在北欧出差时买的纪念品，只是此刻装着不同温度的水。

“开始吧。”林薇的声音清晰冷静，如同敲击在冰面上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项目总监打开投影。

屏幕上瞬间跳出项目核心概要——“擎天”计划：由五家顶级资本联合发起，旨在打造未来十年城市智慧中枢的超巨型项目，其公关与战略传播合作伙伴的席位，足以让任何一家咨询公司的行业地位实现质的飞跃。

“针对‘擎天’计划，薇观的核心策略是‘深度共生’。”林薇站起身，走到幕布前，激光笔的红点精准落在“社会接受度评估体系”几个字上，“我们不做简单的形象包装，而是嵌入项目顶层设计。通过独家的‘舆情预判模型’，提前三个月识别潜在风险；再用‘接受度评估’，把技术落地与公众需求绑定，塑造不可替代的公共价值。”

她的陈述逻辑严密，每一组数据都对应着过往案例的验证结果，提出的模型更是跳出了传统公关的框架。她不再是被审视的下属，而是方案的制定者、规则的提出者。讲到“价值塑造”时，她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这个动作，和当年她在嘉格第一次独立汇报方案时一模一样。

陆承烨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均匀——这是他极度专注时的习惯。他必须承认，离开他羽翼的林薇，已经成长为极其可怕的对手。她对趋势的洞察，对“风险前置”的强调，都精准击中了“擎天”计划最核心的需求——毕竟，这个项目最怕的就是技术先进却得不到公众认可。

“薇观的模型准确率如何？”嘉格的技术总监突然提问，语气带着质疑，“我们做过调研，同类模型在复杂变量下的误差率普遍超过15%。”

没等林薇开口，她的技术负责人已经调出数据图表。林薇却抬手示意他稍等，自己接过话头：“误差率控制在8.3%，这是我们去年服务‘新基建智能电网’项目时的实战数据。”她看向陆承烨，目光坦然，“陆总应该记得，这个模型的雏形，还是当年我们一起做‘星晖数据安全’项目时搭建的，我只是把它优化得更贴近公共领域而已。”

陆承烨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这个细节，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会议室里的气氛，因这一句提及过往的话，悄然松动了一丝。

“很宏大的构想。”林薇陈述完毕后，陆承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但是，林总，”他刻意用了这个疏离的称呼，“‘擎天’涉及的利益方盘根错节，数据敏感度远超寻常项目。薇观所谓的‘深度嵌入’，如何保证获取关键数据的同时，构筑绝对安全的防火墙？毕竟，贵司的规模与历史，在应对国家级信息保密要求上，似乎并不占优。”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瞬间让“薇观”团队的神色紧绷起来——规模小、成立时间短，正是他们最大的短板。

林薇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她迎上陆承烨审视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挑衅的弧度：“陆总的担忧很实际。但规模不等于能力，历史也不等同于安全等级。”她示意助理递来一份文件，推到会议桌中央，“薇观独立运营以来，承接的十七个s级项目中，涉及核心机密的占比超八成，至今保持‘零泄密’。我们的安全架构由前国安局专家主导设计，并且，”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嘉格团队，“我们愿意就数据安全模块，接受包括嘉格在内的任何第三方穿透式审计。”

主动提出让对手审计，这是何等的自信！嘉格团队的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唯有陆承烨依旧平静——他早该想到，林薇的性格，从来都是越被质疑，越要亮出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