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顿饭的最后通牒(1/2)

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那些带着看戏神情的幽州官员和士绅们,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谁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新任将军,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接风宴,是官场上约定俗成的规矩。既是表示欢迎,也是一个互相试探、摸底的机会。大家在酒桌上推杯换盏,说些场面话,先把关系缓和下来,有什么事,以后再慢慢谈。

可秦风,竟然连这个程序都直接跳过,一开口,就要营房和粮草。

这哪里是来当官的,这分明是来讨债的!

卢楚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但他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很快便恢复如常,抚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

将军说的是。是下官考虑不周。只是……将军来得突然,圣旨昨日才到,这营房和粮草,事关重大,需要从各处调拨,仓促之间,实在难以备齐啊。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不是不给你,是你来得太快了,我们没准备好。你总得给我们点时间吧?

至于这个时间是多久,三天,五天,还是半个月,那就得看我们的心情了。

这就是门阀世家最擅长的手段,用各种规矩和流程来拖延、推诿,让你有力气也使不出来,最后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跟在卢楚身后的涿郡通守赵才,那个满脸虬髯的大汉,也瓮声瓮气地开口了:

将军有所不知,如今幽州驻军的营房本就紧张,城西大营里还驻扎着本地守备军三千人马,一下子要腾出地方容纳八百位兄弟,还有骁果军的袍泽,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至于粮草,府库里倒是有一些,但都是供给边防各军的,数目都是有定额的,账目也要层层核对,实在不好随意挪用啊。

一个说营房紧张,一个说粮草紧张。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直接就把皮球踢了回来。

他们身后的那些官员和将领们,看着秦风,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这小子,怕是要吃瘪了。

卢长史这手太极打得漂亮,滴水不漏。

就是,想在幽州立威?做梦!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那些世家子弟和地方士绅,都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秦风,等着看他如何收场。

就连城门楼上,一些守城的士兵和围观的百姓,也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议论纷纷。

这位新来的将军,看着年轻得很啊。

年轻有什么用?在幽州,没有卢家和赵家点头,谁也别想做成事。

可他身后跟着骁果军呢,那可是陛下的亲军……

骁果军又如何?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张诚、周通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都是粗人,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刁难之意。

张诚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压低声音对秦风说道:将军,这些人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不如我们……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通也凑过来,粗声粗气地说:就是!什么营房紧张、粮草定额,都是屁话!将军,您一声令下,兄弟们现在就杀进城去,看他们给不给!

秦风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制止了他们。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卢楚和赵才的脸上。

这两个老狐狸,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却处处设卡,摆明了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如果自己今天妥协了,接受了他们的,坐下来慢慢谈,那接下来的日子,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永无出头之日。

但如果自己翻脸,直接动手,那就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可以以新任将军不守规矩,滥用私刑为由,上奏朝廷,到时候自己百口莫辩。

这是一个局。

一个专门为自己设下的局。

呵……

秦风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卢楚和赵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

这小子,笑什么?

秦风没有跟卢楚和赵才争辩,只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马车里的邓选。

邓监军。

邓选掀开车帘,缓缓走了下来。

他的身材瘦削,腰板却挺得笔直,那张老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浑浊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卢楚和赵才的身上。

咱家离京之前,陛下可是再三交代。邓选的声音尖细,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秦将军此来幽州,是为了给陛下训练新军,乃是头等大事。三郡之内,所有军政要务,都要全力配合。若有任何人敢阳奉阴违,消极怠工,便是抗旨不遵。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卢楚和赵才的脸。

抗旨不遵,是什么罪名,想必二位大人,比咱家更清楚吧?

邓选的话,让卢楚和赵才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们不怕秦风,但他们不能不怕杨广。

尤其是现在这个刚刚在辽东蒙受奇耻大辱,心中正憋着一股邪火的杨广。

谁都知道,这位皇帝的猜忌心极重,手段又酷烈。真要是被邓选这个阉人告上一状,说他们阻挠练兵,那后果不堪设想。

卢楚心中暗骂一声,这个死太监,真是皇帝养的一条好狗。

但他脸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容,对着邓选躬身一礼:

邓监军言重了。我等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岂敢不忠君之事?只是这凡事都有个章程,幽州的情况也确实复杂。城西大营驻军三千,若要腾出营房,需要提前安置这些将士,粮草调拨也要经过户曹、仓曹层层核验,还望将军和监军体谅一二,给我们几日时间,定然办得妥妥当当。

赵才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将军初来乍到,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幽州的规矩。这军中之事,可不比别的,稍有差池,就会引起哗变。我们也是为了将军着想啊!

两人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在为秦风考虑。

周围的官员和将领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卢长史说得对,凡事都要按规矩来。

就是,这么大的事,哪能说办就办?

将军年轻,不懂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他们的言语间,充满了对秦风的轻视和不屑。

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的将军,终究还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哦?有多复杂?秦风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卢楚心中冷笑,小子,总算上道了。只要你肯坐下来谈,那事情就好办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将幽州军政的种种一一道来,把话题引向漫长的扯皮之中。

然而,秦风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算了,本将对这些不感兴趣。秦风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本将只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陛下让本将来练兵,本将就要练兵。将士们没地方住,没东西吃,怎么练兵?

他勒住马缰,让战马向前走了两步。

那匹通体乌黑的汗血宝马,高大威猛,鼻孔中喷出两道白气,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

秦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卢楚和赵才,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两人的头顶。

卢楚和赵才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们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竟让他们这两个久经官场的老油条,都感到一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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