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废土晨曦与数据幽灵（2/2）

楚青天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跳动的篝火，感觉自己也正站在一片迷雾重重的废墟上，脚下是看似坚实、实则可能随时崩塌的地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在压抑的寂静中度过。灰鸮利用这段时间，尝试修复一件从观测站找到的、破损严重的老旧长距离通讯器，希望能与外界取得联系，或者至少截取一些公共频道的信号，了解目前的局势。楚青天则负责警戒，并照顾l-07。他给她喂了一点灰鸮用净化片处理过的淡水，她的吞咽反射正常，身体机能似乎在缓慢恢复。

期间，l-07又短暂醒来几次，每次都是意识模糊，说几句含糊的话，然后又沉沉睡去。她的表现始终符合一个受过创伤、虚弱不堪的“柳念”，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但这恰恰让楚青天更加不安。如果这是表演，那也太完美了。

傍晚时分，灰鸮那边终于有了一点进展。老旧通讯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后，勉强接收到了一段断断续续的、来自附近城市新闻台的广播信号：

“……重复一遍，今日凌晨，位于东海岸第七区的‘天穹科技’下属某重要科研设施附近海域发生原因不明的剧烈地质活动，引发局地海啸预警……目前警报已解除，官方称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建议民众暂时避开相关海域……天穹科技发言人表示，该设施系进行海洋环境监测研究，事件原因正在调查中，初步怀疑与海底天然气水合物扰动有关……”

广播内容被明显粉饰太平，将一场激烈的战斗和分部的沉没轻描淡写地归咎于“地质活动”和“天然气水合物”。天穹科技控制了舆论，这在意料之中。

“……此外，天穹科技董事会今日宣布，因健康原因，原首席生物学家林清瑶博士将暂时卸任部分职务，由……滋啦……接替……”

这条消息让楚青天和灰鸮同时一震！

林清瑶“因健康原因”卸任？这绝对不可能！以那个女人的偏执和掌控欲，除非死亡或彻底失去自由，否则绝不会交出权力！

“两种可能。”灰鸮迅速分析道，“一，她在基地沉没中确实遭遇了不测。二，这是烟雾弹，她转入了更深的地下，或者……因为任务的重大失败（丢失‘容器’）而受到了内部惩罚或审查。”

“我更倾向于后者。”楚青天声音冰冷，“那个女人，没那么容易死。”他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林清瑶的暂时消失，并不意味着威胁解除，反而可能意味着更疯狂、更不可预测的反扑正在酝酿。

就在这时，一直在昏睡的l-07，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她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空气，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

“念念！”楚青天立刻冲了过去。

“别直接接触！”灰鸮警告道，同时拿起生物传感器。

l-07的双眼猛地睁开，但瞳孔却是一片涣散，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夹杂着痛苦和恐惧的呓语：

“不……不要……我不是……我不是容器……”

“红色的……代码……在流淌……”

“妈妈……日记……钥匙……海底……”

“警告……‘摇篮’……苏醒……它们……来了……”

她的语速极快，内容支离破碎，充满了象征和隐喻，完全不像清醒时的状态，更像是一种……意识深处的数据流在失控地奔涌！

楚青天听得心惊肉跳！“妈妈日记”、“钥匙”、“海底”、“摇篮”……这些词汇与他掌握的秘密碎片隐隐对应！而“红色的代码”、“它们来了”则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是潜意识层面的信息泄露！”灰鸮紧盯着终端屏幕上疯狂跳动的脑波数据，“她的意识防御机制在睡梦中减弱，被压抑或加密的信息片段逸散出来了！快记录！”

l-07的抽搐持续了约一分钟，才渐渐平息下去，再次陷入深度昏迷，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她最后的精力。

观测站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海风永恒的呜咽。

楚青天看着重新昏睡过去的l-07，心中波澜起伏。刚才那些破碎的呓语，是真相的冰山一角，还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这个克隆体的意识深处，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

她既是镜像，也是幽灵，一个承载着过往真相与未来危机的、活生生的数据谜团。揭开她的秘密，或许就能找到真正的柳念，以及对抗天穹科技的关键。但这个过程，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灰鸮将记录下的呓语加密保存，沉声道：“信息量很大，但需要破译。‘海底’可能指沉没的分部，也可能有更深含义。‘摇篮’……这个代号我没听说过，但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楚青天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如何，我们有了新的方向。在她醒来之前，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找到安全的落脚点，然后……试着解读这个‘幽灵’带给我们的信息。”

夜色渐深，废土之上的晨曦早已被浓重的黑暗取代。但在这片黑暗和迷雾之中，一缕由破碎呓语编织成的、微弱而诡异的线索之光，已经悄然亮起。真正的狩猎，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