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同心铸锚 挽狂澜于既倒（上）（1/2）

苏沉舟感觉自己正在被拆解，被重塑，被投入一个永无止境的痛苦熔炉。

虚空奇点那狂暴到极致的能量洪流，早已超出了“冲击”的范畴，它更像是一种“覆盖”和“取代”。

亿万根由纯粹毁灭意志凝聚的、烧红的能量钢针，顺着他强行张开的混沌本源通道，疯狂地向他体内每一个角落钻探。

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超越承受极限的尖叫，每一缕神魂都如同暴露在恒星表面的水滴，迅速蒸腾、消散。

他甚至能以一种奇异的“内视”状态，“看”到自己体内那原本坚韧宽阔的经脉，如同劣质的、生锈的水管，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一段接一段地不堪重负地炸开。

金黑色交织的、蕴含着混沌本源的血液，刚刚从破裂的血管中涌出，还未来得及流淌，就被周遭那源自奇点核心的、足以汽化金属的高温，瞬间烤成虚无缥缈的青色烟尘。

“嗬……嗬……”

他想放声大笑，想用最狂傲的姿态嘲讽这该死的命运，但喉咙里只能挤出破旧风箱般嘶哑、漏气的喘息声。

守护者那夹杂着惊恐与愤怒的攻击依旧如同雨点般落下，那些足以撕裂星舰的能量束撞入他周身的混沌吞噬旋涡，确实如同泥牛入海，被瞬间同化。

但这同化，并非没有代价！每一次能量的注入与转化，都像是在他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上，再狠狠踩上一脚。

他的思维开始变得破碎，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砾，四处飞散。

虫界本源那微弱的气息，在他的感知中，已经细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眼前，无数熟悉又模糊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叶红鲤那双总是折射着冰冷数据流、却又在关键时刻无比可靠的机械义眼；

璃心扎着两个俏皮丸子头，捧着刚采来的、还带着露珠的草药，红着脸塞给他时的羞涩模样；

还有灵风那家伙，一边骂骂咧咧地吼着“你小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边却偷偷将珍藏多年、最适合打造混沌属性兵器的核心剑坯，硬塞进他行囊时的别扭侧脸……

这些画面，温暖而珍贵，此刻却如同阳光下脆弱的琉璃，美丽，却抓不住，留不下，正随着他意识的涣散而快速黯淡、破碎。

“这次……真的……要玩完了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即将淹没他最后的意识火炬。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与痛苦的深渊之际——

咚……

一声微弱，却无比清晰、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的搏动，猛地从他心口最深处传来。

不是能量冲击的灼烫，不是经脉断裂的剧痛，而是一种……如同在冰天雪地中骤然裹上最温暖羽绒的温热。

那温暖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不容置疑的磅礴生机。

苏沉舟近乎停滞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强行拉回了一丝清明。

他难以置信地“内视”而去——只见他心脏核心处，一道柔和而坚韧的翠绿色光芒，正如同初春的藤蔓，缓缓舒展开来。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安抚一切创伤、滋养万物生长的奇妙力量，它化作一张无比细密、坚韧的生命之网，轻柔却坚定地，一点点兜住、收拢着他那些即将四散纷飞的神魂碎片！

“这是……璃心？！”

苏沉舟愣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暖流同时涌上心头。

这是璃心留下的生命烙印。

他清晰地记得，在出发前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那个总是温柔浅笑的女孩，是如何罕见地板起小脸，不由分说地将这团最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小心翼翼地点入他的心脉。

当时她还红着耳根，声音细若蚊蚋却又异常执着：

“苏大哥……这个……你带着……不到真的……真的走投无路……千万别用……”

他当时只以为这是女孩家心思细腻的关怀，一份珍贵的保命底牌，却从未想过，这看似柔弱的绿光之中，竟然蕴含着璃心剥离自身最本源生命精华所化的、如此厚重而决绝的守护之力。

绿光所过之处，那些被奇点能量灼烧得焦黑碳化的血肉，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红晕；

那些断裂的经脉末梢，甚至奇迹般地萌发出了细微的、如同新生嫩芽般的能量触须，试图重新连接。

尽管这点修复，在那仿佛能湮灭星系的能量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杯水车薪，但它却像是一片无边黑暗绝望中，骤然点亮的第一座灯塔。

那光芒虽弱，却无比坚定地锚定了他即将被痛苦吞噬、彻底溃散的意识核心。

“你这个……傻丫头……”

苏沉舟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但那沾染着血污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艰难地向上扯起一个无比复杂的弧度，混合着心痛、感激与重新燃起的斗志。

几乎就在璃心的生命烙印被激活的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