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仙露（2/2）

现在你明白了吗？旅人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龙鳞，鳞片在他掌心化作一滴金泪，轮回的真谛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

女孩转头望去，看见咸阳城的废墟上，青铜巨钟正在缓缓重组。钟身上的铭文与她心口的玉珏完全同步，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着同一个故事——关于牺牲、关于救赎、关于十二个灵魂如何用永世轮回守护人间。

时间到了。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冰山上，他的白发全部变黑，脸上的皱纹消失不见，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沉淀着千年的沧桑。他张开双臂，身上的玉珏与女孩、女人的同时亮起，该打破这该死的轮回了。

三人的光芒在昆仑之巅交汇。女孩感觉有温暖的力量从心口涌出，流经四肢百骸。她看见自己的血化作金线，将十二座冰峰重新连接；看见旅人的断剑恢复如初，剑身上的裂纹变成璀璨的星河；看见老头手中的酒葫芦裂开，溢出的不是酒，而是滋润万物的甘露。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归墟之眼突然安静下来。黑袍人的残魂彻底消散，青铜巨龙们俯首长吟，将十二道星轨重新排列成完整的圆环。女孩看着掌心全新的玉珏，发现它内部不再流动星辉，而是映照着人间的万家灯火。

接下来去哪里？旅人笑着问，他的断剑已经变成一株翡翠般的幼苗，正从剑柄处抽出嫩芽。

女孩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微笑道：去该去的地方。

昆仑山巅的积雪开始融化，汇成一条奔腾的河流。河水中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一粒光尘里，都映照着十二世轮回里那些熟悉的面容。

河水奔涌向前，裹挟着星光流向远方。女孩赤脚站在河水中，感受着水流穿过指缝的清凉。她忽然发现，这河水竟是由无数记忆碎片汇聚而成——有老人在雪夜擦拭剑刃的侧影，有旅人背着受伤的同伴在荒漠中跋涉的背影，还有十二具青铜棺椁在星图下依次亮起的画面。

它们在告别。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的幼苗已长成半人高的植株，翡翠般的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每一滴都映照出不同的星空。

女孩弯腰掬起一捧河水，水中立刻浮现出十二道模糊的身影。他们朝她微微颔首，随即化作光点消散在晨光里。最后一丝涟漪荡开时，河底突然浮出一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与玉珏相同的纹路。

这是...她刚伸手触碰，整条河流突然沸腾起来。

女人猛地将她拉到身后。翡翠幼苗迸发出刺目金光，在河面投下一道屏障。透过光幕，他们看见河水正在重组——十二具青铜棺椁从水中升起，棺盖上的断剑自动归位，发出龙吟般的清啸。更令人震撼的是，每具棺椁周围都环绕着不同颜色的火焰：赤红如血，湛蓝如海，银白如月...

十二脉灵火！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岸边，手中的酒葫芦变成了一盏青铜灯，看来归墟之眼彻底苏醒了。

棺椁中的魂灵相继苏醒。他们不再面容模糊，而是有着各自鲜明的特征：有的鬓角霜白却目光如炬，有的身着戎装腰佩长刀，还有的手持书卷神情儒雅。当最后一位魂灵睁开眼时，十二道火焰突然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幅巨大的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指向女孩心口的玉珏。

原来如此...旅人突然单膝跪地，断剑化作的幼苗在他掌心发出嗡鸣，光契需要新的载体。

黑袍人残存的怨念突然从河底涌出。它化作一条漆黑的巨蟒，獠牙间滴落的毒液腐蚀得河水沸腾。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扑来时，十二具棺椁同时开启，魂灵们化作流光融入女孩体内。她感觉有滚烫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掌心的玉珏绽放出七色光芒，将黑蟒净化成漫天星尘。

河底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归墟之眼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无数青铜锁链从中射出，缠向女孩的双脚。千钧一发之际，旅人将翡翠幼苗插入河床，口中念诵古老的咒文。幼苗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转眼间化作参天巨树，树冠上的十二盏铜灯同时亮起，将锁链熔化成金色的光雨。

当最后一丝黑暗消散时，河水突然倒流回地下。裸露的河床上，十二座青铜祭坛次第浮现，每座祭坛中央都插着半截断剑。老头将青铜灯放在中央祭坛上，灯火摇曳间，所有断剑自动飞起，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青铜巨树。

该结束这一切了。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年轻。他摘下头顶的斗笠，露出与老头一模一样的面容。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将手掌按在青铜巨树上。树干上的裂纹开始愈合，树根深入地脉，树冠直贯云霄，在最高处绽放出一朵七色莲花。

女孩感觉心口的玉珏突然脱离束缚，化作流光没入莲花中心。刹那间，天地失色。十二道光柱从祭坛冲天而起，在苍穹中凝成巨大的星图。星图中央，一道贯穿古今的光轨缓缓展开，将过去十二世的轮回尽数囊括。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青铜巨树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女孩张开双臂，任由光雨洒落在身上。她看见旅人和老头站在光轨的尽头朝她挥手，他们的笑容渐渐与记忆中的十二位魂灵重合，最终化作漫天星辰。

河床中央，那盏青铜灯依然亮着。灯芯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流动的星河。灯座上刻着一行小字：

光契已续，轮回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