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衙门夜话(1/2)

云岭寨“座上宾”的身份,并未给胡老扁带来多少实质性的自由,反而像一道无形的金丝笼,将他更紧地束缚在这土匪窝中。贺天雄感念其救命之恩,衣食住行皆按头领规格,甚至允许他在无人“陪同”时,于寨内限定区域采药,但每当他流露出丝毫去意,贺天雄总是以“山下风声紧”、“杨虎臣耳目众多”为由,温言挽留,那看似恳切的笑容背后,是不容置疑的掌控。

胡老扁深知,硬闯绝无可能。他只能将脱身的希望,寄托于那条传闻中的后山小径,以及一个绝佳的时机。他利用采药的机会,看似随意地往后山方向探索,实则默默记下山势、路径与可能的险阻。他注意到,后山守卫相对松懈,但路径确实崎岖难行,密林深处时有野兽嚎叫,非熟悉地形且体力充沛者,难以穿越。

就在他暗中筹备,耐心等待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云岭寨表面的平静,也为他本已复杂的处境,增添了新的变数。

这日黄昏,寨门守卫来报,山下来了一队官差,打着清河县衙的旗号,为首者乃是县衙的刑名师爷,姓钱,声称有要事求见大当家。

官差上山?这可是稀罕事。云岭寨与官府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偶有摩擦,也多是小规模冲突,如此正式派师爷前来,还是头一遭。寨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紧张而又好奇的气氛。

贺天雄端坐聚义厅虎皮椅上,雷彪、二当家分列左右,一众头目按刀而立,气氛肃杀。胡老扁作为“座上宾”,也被请至厅中旁听,位置靠近角落,既显尊重,又不引人注目。

很快,那钱师爷被引了进来。他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干瘦,穿着一身半旧的藏蓝长衫,头戴方巾,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得飞快,透着精于算计的市侩与谨慎。他身后跟着四名衙役,捧着几个礼盒。

“清河县刑名师爷钱有用,见过贺大当家,诸位当家的。”钱师爷团团一揖,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姿态放得颇低。

贺天雄冷哼一声,声若洪钟:“钱师爷?真是稀客!我云岭寨这穷山恶水,何时劳动县衙的大驾了?莫非是新来的县太爷,想拿我贺某的人头去立威不成?” 话语间,煞气凛然。

钱师爷连忙摆手,赔笑道:“大当家说笑了!谁不知云岭寨贺大当家威名,县尊大人对您亦是久仰,岂敢有此妄念?此次冒昧前来,实是有事相商,亦是……奉上县尊大人一点心意,望与贵寨结个善缘。” 说着,示意衙役将礼盒奉上,里面是些绸缎、茶叶和封好的银元。

雷彪撇撇嘴,显然看不上这点东西。二当家则眯着眼,不动声色。

贺天雄脸色稍缓,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既如此,钱师爷坐下说话。不知县尊大人有何事,需与我等山野草莽‘相商’?”

钱师爷小心翼翼地坐下,清了清嗓子,压低了些声音道:“不瞒大当家,此事……与一位姓胡的郎中有关。”

角落里的胡老扁心中猛地一凛!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贺天雄眼中精光一闪,与二当家交换了一个眼神,故作不知:“哦?胡郎中?我寨中弟兄众多,偶有伤病,请个把郎中来瞧瞧,也是常事。不知县尊大人找的是哪位胡郎中?”

钱师爷笑容不变,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角落的胡老扁,继续说道:“大当家明鉴,县尊大人寻找的,乃是原在清河县杏林巷开设医馆,人称‘妇科神医’的胡济仁,胡老先生。听闻……前些时日,胡先生似乎与贵寨有些缘分?”

话已挑明,聚义厅内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所有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到了胡老扁身上。

贺天雄哈哈一笑,大手一挥:“不错!胡先生医术通神,于我贺某有救命大恩,如今正在寨中做客!怎么?县衙寻他,是犯了王法,还是惹了官司?” 他语气转为强硬,带着护短的意味。

“非也,非也!”钱师爷连连摆手,“大当家误会了!胡先生乃良善之人,岂会作奸犯科?实是……实是县尊夫人身患顽疾,缠绵病榻数月,遍请名医皆束手无策。听闻胡先生妙手,特命在下前来,诚心延请先生过府诊治。绝无他意!”

请胡老扁去给县令夫人看病?这倒出乎众人意料。

贺天雄沉吟起来。若在平时,他根本不会理会官府的请求。但如今情况特殊,胡老扁于他有大恩,他虽不愿放人,却也不好直接回绝,尤其对方是以“请医”的名义,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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