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身陷囹圄（2/2）

他再次闭上眼，不再试图强行穿透墙壁感知外界，而是将神意收敛，如同水银般沉入自身，细致入微地感受着这间囚室。墙壁的湿度、空气的流动、那微弱光线带来的温度变化、甚至墙角霉菌生长的气息……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知浮现。这囚室并非完全的死地。那气窗，虽然狭小，却是与外界交换气息的通道。地面的潮湿，说明下方土质或许……他凝聚神意，如同最细微的触角，向着脚下潮湿的地面探去。

一寸，两寸……神识在致密的泥土和石基中艰难穿行，消耗巨大。就在他感到心神有些疲惫之时，忽然，神识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带着土腥气的……水流的气息？不是地表积水，而是更深处的、缓慢渗漏的地下水脉！

胡老扁心中一动。若有地下水脉，或许意味着这囚室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存在着极其细微的、与外界地质相连的“生机”！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虽然目前看来对于脱困毫无帮助，但至少证明，绝地之中，亦藏有一线天机。这符合玄尘所言的“自然”之道，万物相生相克，死中蕴生。

就在他沉浸于对这丝“生机”的感悟时，囚室铁门再次被打开。刺眼的手电光柱射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进来的是坂本中佐，他依旧穿着笔挺的军服，脸上带着那种令人厌恶的、居高临下的平静。他挥了挥手，让守卫退到门外。

“胡先生，考虑得如何了？”坂本的声音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时间不多了。皇军对武汉的总攻即将开始。每拖延一刻，那位苏医生生还的机会，就渺茫一分。”

胡老扁抬起头，透过手电光的眩影，看着坂本。经过方才的静心感悟，他心中的焦躁反而平息了不少。他知道，此刻任何情绪化的回应都是徒劳。

“医者父母心，乃对同胞而言。”胡老扁的声音因为缺水和之前的嘶吼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对豺狼，唯有猎枪与刀剑。”

坂本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但很快又压制下去。他冷笑一声：“很好，很有骨气。我希望你的骨气，能一直这么硬下去。”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阴森：“既然胡先生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就换个方式。我会让你亲眼看看，忤逆皇军的下场。也会让你知道，没有皇军的‘仁慈’，你在意的人，会遭遇什么。”

他拍了拍手。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挣扎呜咽的声音。两个日本兵拖着一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粗暴地将他扔在胡老扁面前的地上。

那男人抬起头，脸上满是血污和淤青，但胡老扁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之前他在汉口外围救治过的一个中国游击队员！当时他腿部中弹，胡老扁冒险为他取出了子弹，敷了药！

“这个人，胡先生应该认识吧？”坂本慢条斯理地说，“皇军的特务早就盯上他了。之所以留他到现在，就是为了今天。”

他蹲下身，用手电光晃着那名游击队员痛苦而愤怒的脸，对胡老扁说：“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用你的医术，救活他，证明你对皇军的‘价值’。二，看着他，因为你的‘骨气’，在你面前，被一点一点地……折磨致死。”

那名游击队员虽然虚弱，却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吼道：“狗日的小鬼子！胡神医！别管我！不能给鬼子做事！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日本兵就狠狠一枪托砸在他的嘴上，顿时鲜血和牙齿飞溅！

胡老扁目眦欲裂，双拳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一股毁灭般的怒意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坂本站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胡老扁那剧烈挣扎的表情，如同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选择吧，胡神医。是展现你济世的仁心，救下这个同胞？还是坚持你可笑的气节，眼睁睁看着他为你而死？”

身陷囹圄，不仅仅是身体的囚禁，更是良知与信念被架在烈火上炙烤。这远比刀剑加身，更加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