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怒火中烧（2/2）

金针度厄恩似海，青囊妙手暖如春。

樱落无声空余恨，鸿飞有迹难寄情。

从此蓬山千万里，夜夜清辉共月明。”

诗旁还有一行小字：“胡先生雅鉴。樱自知缘浅，不敢有他求。唯愿先生康健顺遂，仁术济世。这本《诗经》，伴樱多年，今赠先生，若他日偶见，能忆及东海之滨，曾有一女子，遥祝安康。铃木樱 拜呈。”

字里行间，那欲说还休的倾慕、深知情缘无望的怅惘、以及那份克制而真挚的祝福，跃然纸上。

胡老扁握着这素笺，久久无言。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微的酸涩，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的叹息。他将花瓣与素笺小心地夹回书中，重新包好，放入行囊最深处。这份情意，他无法回应，只能珍藏，亦如那庭院中转瞬即逝的樱花，美丽，却注定飘零。

“归去来兮……”他在心中默念。

汽车终于停在了他那间熟悉的、临河的医馆门前。还未下车，便看到阿强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来回踱步。

“师父！您可算回来了！”阿强见到胡老扁，如同见了救星，急忙迎上来。

“何事如此慌张？”胡老扁心头一紧，莫非是柳月娥母子出了状况？

“是……是柳姑娘那边……”阿强压低了声音，脸色难看，“倒不是身体出问题，是……是前两天，有人往宅子里塞了一封匿名信！”

“匿名信？”胡老扁眉头紧锁，“信上说什么？”

“信上……信上措辞阴毒，说……说柳姑娘是……是不知廉耻的外室，生的孩子是……是野种……还提到了苏小姐，说先生您……您忘恩负义，攀附权贵不成，便在外拈花惹草……”阿强说得磕磕巴巴，额上冒汗，“柳姑娘看了信后，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便不言不语，只是抱着小慎远流泪，任谁劝也不听，这两日米水都未好好进过……”

胡老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怒火夹杂着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是谁？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柳月娥？亦或是……想借此事，一石二鸟，同时败坏他与苏婉清的名声？

刚刚从东瀛那种相对纯粹的学术与情感氛围中归来，骤然面对这来自暗处的、污秽不堪的冷箭，巨大的反差让他胸中一阵憋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愤怒毫无意义，然而怒火还是在心头燃烧！

“我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先去看看。”

他迈步走进医馆，那浓郁而熟悉的药香包裹而来，却驱不散心头新聚的阴云。异域的奇遇已然结束，归来的，是更加复杂莫测的现实旋涡。情债、名谤、暗箭，还有那嗷嗷待哺的幼子与身心俱损的柳月娥……这一切，都需要他去面对，去解决。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而他的“田园”，早已不再是那片可以安心采药研医的净土，而是充满了恩怨情仇、明枪暗箭的江湖。

胡老扁挺直了脊梁，目光穿过医馆的门，望向外面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