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固守清贫(1/2)

玄尘道长的断言,如同古井投石,在胡老扁心中漾开圈圈涟漪,旋即又复归沉寂。

洞外世界的“纸醉金迷”与“末路狂欢”,于他而言,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喧嚣。

他当下的全部世界,便是这方寸洞穴,以及那条正在与草药和时间角力、缓慢愈合的左腿。

玄尘的医术,迥异于胡老扁平生所学,也不同于墨离那玄妙的“神意”之道。

他不用金针,不讲究穴位经络的微妙,甚至很少切脉问诊。

他的手段,更近乎上古的巫医,或者说,是贴近草木本源的自然疗法。

他给胡老扁用的药,多是就地取材,一些胡老扁甚至叫不出名字的、看似寻常的野草、树根、苔藓,经他亲手炮制——或捣烂,或晒干,或用山泉浸泡,或用瓦罐煅烧——便成了疗效奇特的膏、丹、丸、散。

“此乃地锦草,生于石缝,其性坚韧,善敛疮生肌。”

“此为卷柏,又名九死还魂草,耐得干旱,生命力极强,取其意,可固本培元。”

“那片岩壁上的石韦,祛湿通淋,可清你体内滞留之湿毒。”

玄尘偶尔会指点一二,言语朴素,直指草木本身的“性情”与生长环境赋予它的“力量”。

胡老扁发现,这与墨离的“识药辨性”隐隐相通,只是玄尘更侧重于草木与天地自然的呼应,更“接地气”,少了那份精神层面的玄妙感知,却多了份历经岁月沉淀的、对自然规律的深刻理解。

胡老扁不再焦躁,沉下心来,一边养伤,一边如同一个初入杏林的学徒,重新认识这些看似平凡的草木。

他借助自己初步领悟的“观微”之术,去感受地锦草那顽强的“生”之意念,去体会卷柏那蛰伏等待雨露的“韧”之精神。

他发现,当自己的心神与这些草木的“本性”更为贴近时,玄尘所制药物的效力,似乎也能更好地被他的身体接纳、吸收。

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修行。远离了战火、名利、情爱的纷扰,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洞中,胡老扁的医道,正在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洗涤,被夯实。

他不再执着于“神意”能否凝聚,不再焦虑于医术能否精进,只是日复一日地感受着身体的缓慢恢复,感受着草木的枯荣交替,感受着玄尘那近乎“无为”的照料。

这种生活,清贫到了极点。食物是玄尘采摘的野果、挖掘的根茎,偶尔有一些设陷阱捕获的山鼠野兔,便是难得的美味。

饮水是山洞深处渗出的、带着土腥气的岩隙水。没有锦衣,只有蔽体的破旧道袍(玄尘找出来给他的)。没有软榻,只有铺着干草的石台。

然而,胡老扁的心,却在这种极致的清贫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充实。

他仿佛卸下了所有外在的负担,只剩下最本真的“医者”身份,以及对生命本身最纯粹的关注。

这种“固守清贫”,并非被迫的忍受,而是一种主动的、精神上的回归与淬炼。

与此同时,武汉的苏暮雨,也在进行着另一场形式不同、但内核相似的“固守清贫”。

战地医院的忙碌与压力,远超想象。伤员源源不断地从前方送来,伤情复杂惨烈,药品却始终紧缺。

她与刘军医等人,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连轴转,手术、清创、换药、应对感染……体力与精神都承受着巨大的考验。

而医院之外,那座城市的“狂欢”气息,依旧无孔不入。

曾有人再次找上门来,以更高的薪水、更清闲的工作、甚至提供独立的公寓为条件,想聘请她去为某位要员的家族服务。

同来的,还有之前那位赈济委员会的干事,言语间暗示,只要她点头,不仅个人生活优渥,还能为医院争取到更多“特批”的紧俏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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