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恩师为刃,心血染襟(1/2)
突袭西门,声东击西?不行。
西直门守将是出了名的老成持重,小股骚乱根本无法调动他,只会打草惊蛇。
收买狱卒,暗中换人?更不可能。诏狱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东厂的番子,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每一个他能想到的方案,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决。
所有的推演,最终都指向一个冰冷的、血淋淋的词——死局,一个无解的死局。
但他不能放弃。每当疲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试图将他彻底吞噬时,他的脑海中,便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袁崇焕的音容笑貌,那份记忆如同刀刻,清晰而疼痛。
他想起初到辽东大营,自己斗胆提出“抛物线射击”的战术时,满帐将领皆以为是痴人说梦,纸上谈兵。唯有袁督师,力排众议,重重一拍桌案。
“我大明,就需要你这样不拘一格、敢想敢为的将才!本督给你三百人,放手一试!”
他又想起广渠门外,后金数万铁骑兵临城下,是袁督师,一马当先,顶盔贯甲,立于阵前。身形虽不魁梧,背影却如山岳般坚实,那一声“将士们,随我死战!”,至今仍在耳边轰然回响,激荡着他几近麻木的心弦。
那时的袁督师,是他心中不败的战神,是大明摇摇欲坠的天下里,最后一根擎天之柱。
可如今,这根柱子,就要倒了,而且,是倒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被最信任的人亲手推倒。
恩重如山,情同父子。于少卿的指甲,早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一丝丝血迹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那皮肉之痛,远不及心头万分之一的锥心刺骨。
“袁督师,我怎能……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凌迟,被千刀万剐……”他痛苦地低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仿佛喉咙里卡着碎玻璃。
就在这时,密室的石门,被轻轻敲响了,打破了死寂。
“少主,吴……吴公子求见。”门外传来赵毅迟疑而又复杂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犹豫。
于少卿的身体猛地一僵。
吴三桂?他来做什么?是回心转意?
是良心发现?还是……来传达什么更坏的消息?
于少卿的心中,竟升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盼,如同黑暗深渊中一点渺茫的星火,脆弱得几乎一触即碎。
“让他进来。”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压抑而产生的颤抖。
石门开启,吴三桂走了进来。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整个人显得英武不凡,与这间阴暗的密室格格不入。
那华丽的官服,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痛了于少卿的眼睛,也刺破了他心中那点微末的、摇摇欲坠的期盼,将它彻底碾碎。
吴三桂没有看于少卿,也没有如他想象中那般开口劝说或解释。
他只是沉默地,将一份抄录的邸报,重重地放在了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密室的死寂。
“你自己看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与疏离,仿佛那邸报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于少卿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那份邸报上。蝇头小楷,用词考究,却字字诛心,像一柄柄无形的利刃,直插袁崇焕的脊梁。
那是当今崇祯皇帝,亲自颁下,昭告天下的圣旨,上面罗列了袁崇焕的“六大罪状”,每一条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一曰,托付不效,专恃欺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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