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河脉滋春?这季风有点稠(2/2)

林湄她们立刻扩大防线。阿莎带着三角洲的女子,往更多的稻茬上抹冰火春泥膏;冰渝和波涵指挥人在河道入口处拉起滤水网,网下的河滋春草籽顺着水流,在更广的稻田里扎根;谷润则教女子们做“水霉药饼”——用火种草炭粉、黄麻灰和河滋春草叶,在竹屉上蒸熟,掰碎了撒在水里,能让霉层慢慢消散,像给河水撒了层“清淤粉”。

婆罗门的铜铃渐渐停了。他站在头陀船上,看着河滋春的空芯茎在水里导水,看着滤水网拦住的霉孢子,忽然让祭司收起了祭台的竹竿。“恒河女神要的,或许不是献祭,是让我们学着和水相处。”他对林湄说,手里的铜铃里,不知何时放了粒河滋春草籽。

雨停时,恒河的水位竟真的退了半尺。保住的稻田里,河滋春的根须缠在稻根上,像给稻子系了层绿网,稻苗慢慢直起了腰,泛出新生的绿。阿莎的母亲用河滋春的空芯茎编了个“祈雨篮”,里面装着新收的稻种和草籽,挂在自家屋檐下:“以后雨季再来,我们就种这草,不求女神退水,只求稻子能在水里活。”

林湄教她们做“河脉糕”——用黄米粉混着河滋春草叶,在荷叶上蒸熟,糕体带着点水草的清,能抵雨季的湿寒。阿莎则带着女子们在河道旁种上河滋春带,草带里混着水葫芦和黄麻,说“这是请恒河女神和草精灵做邻居,大家一起守着三角洲”。

离开恒河时,阿莎送给林湄个铜制的莲花盒,里面装着新收的河滋春草籽,盒盖上用梵文和汉文刻着“河脉同春”,盒底嵌着片恒河淤泥里的草叶,银斑在光下泛着水的光泽。“女子们要划着独木舟,把草籽撒到恒河的每条支流。”她指着远处的河网,“婆罗门说,恒河的水连着天下的河,这草的根,也该跟着水,连到天下的田里去。”

船驶离三角洲时,林湄把河滋春草籽装进个特别的漂流瓶——瓶身是恒河的陶土罐,瓶口塞着东欧的紫草绒,瓶里垫着北美的玉米叶,草籽间混着南海的珊瑚砂和长安的银斑草粉。季风吹过水面,瓶身在浪里打着转,像在跳一支跨洲的圆舞。

“祖母说,河水是大地的血脉,流到哪,根就扎到哪。”林湄望着瓶身消失在恒河的浊浪里,“这河滋春从长安出发,走过草原、海岛、河川,根须早就顺着水流,把千万条河的脉,连成了一片。”

她翻开《万草同春录》的“南亚篇”,新夹的河滋春草叶带着河水的腥和稻穗的香,旁边是阿莎用孟加拉文写的话,林湄认得“滋脉”两个字——草在滋脉,河在连流,女子们的脚印,也在跟着河水的稠,连成条跨越流域的路。

恒河的水还在漫过三角洲,却不再像要吞噬一切的猛兽,反而带着河滋春的清香,掠过稻田,掠过滤水网,掠过女人们扬起的竹筏桨。林湄知道,恒河的季风或许永远带着稠,但只要这河滋春还在河脉里滋长,只要女子们还在雨幕里撒播草籽,这河水就只会成为稻穗更饱满的养分,让下一季的滋春草,长得更茂,更青。

而那株在河脉里滋长的河滋春,早已把根须扎进了恒河的河床,跟着水流的方向,带着它的籽,把故事,往更纵横的河网,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