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万灵碑显（2/2）

苏婉儿喉头发哽，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虚影心口。血珠未落，虚影的手突然抖了抖——那是小满从前被灶火烫到时的小动作。“能！”她吸了吸鼻子，把血珠按进虚影心口，“我这就带你回家，带你去看漫山的蜜饯花，去你家柴房吃十坛蜜饯，你娘腌的桂花蜜，我全给你留着。”

她转身对烛九溟道：“九溟，这碑里的每个名字都在等一个‘回家’——玄机子要烧了他们的魂当灯油，咱们就用这碑，给他们立座回家的路标！”

离焰涅盘火腾地烧高三尺，赤金火焰裹住碑身，像给石碑镀了层流动的金箔。火焰舔过“林小满”三个字时，虚影的手突然抬起来，轻轻碰了碰火焰——那是活人才会有的动作。“灵枢的锁能困活物，困不住活人的念！”离焰凤目微眯，尾羽上的金纹与碑纹共鸣，“这碑烧不化，砸不烂，等咱们掀了那熔炉，就把它立在天工城最显眼处，让后世都看看，玄机子吸的是怎样的人心！”

碑身突然震颤，所有姓名同时泛起金光，与玄黄潮汐的金雾相融。那些原本幽微的魂息突然变得清晰可触——有老妇人的叹息，有稚子的啼哭，有修士临去前的骂声，有凡人咽气时的牵挂。烛九溟望着碑上“林小满”三个字，圣骨在掌心烫得发疼，仿佛握住了千万个“要活”的念头，烫得他眼眶发热。

他将断穹剑往地上一插，剑鸣如龙吟，与碑身的嗡鸣应和。剑刃没入青石板三寸，震得金雾翻涌如潮：“走，去总枢。等烧了那吃人的熔炉，我亲自给这碑题‘万灵归处’四个大字，用我的血磨墨，用断穹剑刻碑——让后世千百年，都记得这些名字！”

苏婉儿将手搭在碑上，石纹里的魂息像无数只温热的手，轻轻攥着她的指尖。那是被锁了三百年的魂，是被压了三百年的念，此刻终于找到了依托。她抹去泪，从储物袋里倒出把还魂丹，丹丸落在碑前的青石板上，叮咚作响：“你们且安心，待我等破了九幽冥阵，定要这玄黄界，容得下每一个想活的人——容得下林小满的蜜饯，容得下陈三娘的纺车，容得下王铁柱的酒坛，容得下所有被玄机子吞掉的、热腾腾的活气！”

四人踏着碑身的金光往甬道深处行去。身后的万灵碑金纹愈发明亮，原本半人高的碑身竟拔高了尺许，石面的姓名在金雾中若隐若现，像活过来的星图。玄黄潮汐的金雾撞在碑上，竟被撞出个漩涡，仿佛连这吞噬生魂的恶雾，都不敢轻易触碰这方刻满“不甘”的石碑。

那碑在金雾中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剑，剑脊上刻满的，是被灵枢锁了三百年的、最锋利的“不甘”——不甘被当作灯油，不甘被抹去姓名，不甘这世间容不下凡人的蜜饯、老妇的叹息、稚子的啼哭。这“不甘”在碑里攒了三百年，此刻终于破石而出，要跟着四个活人，去掀了那吃人的熔炉。

甬道深处的灵枢嗡鸣更急了，像是在惧怕什么。而四人脚下的金光愈发炽烈，像条直通地狱的金路——他们要顺着这条路，把万灵碑的“不甘”，砸进玄机子的熔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