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大佬们的“茶话会”(2/2)
周砚秋放下杯子说:“妙在‘清’与‘净’。茶性本寒,但这茶寒而不冽,清而不寡。入口是温和的清冽,入喉是草木的甘醇,入腹是大地的温厚。”
他顿了顿,看向秦望舒,“老秦,你们中医讲‘天人合一’,这茶,倒像是把鹰山的‘气’给凝住了。”
秦望舒正小口啜着第二杯茶,闻言说:“嗯,老周这话在理。这茶气清冽,能涤荡脏腑郁热,引清气上升。那股回甘和暖意,又仿佛能滋养中焦,调和阴阳。确实是好东西啊!我最近配的几味疏肝理气的方子,要是能得这茶气引一引药性,效果怕是要更好。”
他看向李轩的方向,习惯性地想讨论,却发现李轩并不在,才想起年轻人去忙自己的图谱去了,便又转回头,咂摸着茶味,“可惜,这茶太金贵,不能当水喝。”
“说到调和,”陈清源接口,他拿起一块豌豆黄,“就像这点心。豌豆性平,味甘,健脾利湿。我这豌豆黄,只用豌豆、清水、一点点糖,靠的是火候和滤浆的功夫,把豆子本身的清甜醇厚逼出来。少一分则寡淡,多一分则甜腻。做菜嘛,贵在平衡,贵在本味。有时候你加的东西越多反而离‘好’越远。”
然后他看了一眼杜凌,“老杜,你那酒,不也是这个理?”
杜凌立刻来了精神:“那当然!好酒是粮食的魂魄!什么乱七八糟的香精添加剂,那都是糟蹋东西!酿酒讲究的就是‘看天吃饭’,粮食要好,水要好,曲要好,剩下的,就是交给时间慢慢养。急不得!就像老秦你配药,君臣佐使,分量火候差一丝,效果就大打折扣。”
他又对赵修远说,“老赵,你修那古木雕不也是?一刀下去,是神韵还是败笔,全凭手上那点分寸的把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急也急不来。”
赵修远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老物件有老物件的脾气,顺着它的肌理、它的伤痕来,该补的补,该留的留。强求恢复如新,反而失了古意,丢了魂魄。有时候,残缺本身就是岁月留下的故事。”
他看了一眼王瑾,“王瑾绣花也是,丝线的颜色过渡、针脚的疏密,差一点,神气就没了。”
王瑾微微一笑,温声道:“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和美感,自然有它的道理。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点俏皮,“也不能一味守旧。就像那幅春日山雀图,用的是传统苏绣的针法,可这鸟儿的姿态、这花枝的构图,是看着小轩温室里那些一天一个样的新苗,心里有了新样子才画的。老法子,新意思。”
“说得好!”秦望舒赞同道:“创新也得有根。老树发新枝嘛!关键是把老祖宗的‘理’吃透了,再结合新东西的优势。”
“所以啊,”杜凌总结道,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看着那清透的茶汤,“甭管是画画、做菜、酿酒、修东西、绣花还是治病,道理都是通的。得敬重传统,那是根;也得拥抱变化,那是活水;最关键的,是得沉下心,找到那个‘恰到好处’的点,顺其自然。”
他美美地呷了一口,“就像这茶,好水好叶子,还得老陈和晓兰炒出来,最后由老周这双妙手和这份静气来泡,急火躁火都出不来这个味儿。”
苏渊也说:“没错啊。万事万物,和谐相生。”
顾怀远同样十分赞同众人的话:“每一道要想走的远,那底层的逻辑肯定是一样的。掌握住精髓才能推陈出新。”
茶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几位老人各自品着杯中清茶,回味着方才的对话。智慧的火花在看似闲散的交谈中碰撞、融合,最终沉淀为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与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