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秦望舒的焦心（2/2）

李轩走后，周砚秋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洗漱休息去了。

秦望舒回到自己那间陈设简朴的卧房。刚才与陈清源、杜凌和李轩商讨的宏大蓝图还在脑中回旋，兴奋之余，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根系般扎在心底的渴望，在万籁俱寂中悄然浮起。

他走到靠墙那张榉木书桌前。崭新的桌面十分光滑，映着明亮的灯光。他拉开最下面一个带锁的抽屉，取出一本用靛蓝色粗布仔细包裹的长方形物件。

解开布包，露出一本比寻常书籍更厚、更窄长的册子。册页的纸张已然泛黄发脆，边缘卷曲破损，呈现出一种被时光反复摩挲浸染的深褐色。封面没有任何题签，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水渍和虫蛀的小孔。

这便是他从他师父那里传承过来的古方集，历经磨难，到他手中已残缺不全。

其中记载的许多方子，或因战乱，或因传承断绝，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只留下一些如同断臂维纳斯般令人扼腕叹息的残篇。

最近让他耗费心血、几乎茶饭不思的，便是其中两页。

秦望舒小心翼翼地翻开册子，这本古方他影印、抄写、打印等备份过，但是他还是喜欢翻看原书。

明亮的灯光下，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深浅不一，有些地方甚至被虫蛀得只剩下断续的笔画。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其中一页的上半部分。

这页记载的是一个名为《金汤玉屏散》的方子残篇。秦望舒根据残存文字、配伍规律以及他师父口传心授的只言片语，耗费数月心血，已大致推演复原了其主体框架和大部分辅药。

此方立意宏大，旨在固表御邪，强健根本，其效远非寻常“玉屏风散”可比。然而，方子核心处，却留下两个触目惊心的空缺！

残卷原文在关键处模糊不清，只留下几个零星的、意义不明的字眼和极其抽象的批注：

“…取至清至纯之气，涤荡表邪，如金汤灌顶…”

“…纳厚土甘醇之精，培元固本，若磐石镇岳…”

“…此二物为枢，失之则散，得之则屏立金汤…”

旁边一行小字批注更是潦草难辨，秦望舒反复揣摩，勉强认出：“…非百年深谷玉斛之精粹不可为清…非甲子以上地魄天麻之凝华难称其厚…”

“百年深谷玉斛之精粹……”

“甲子以上地魄天麻之凝华……”

秦望舒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这两行字，指腹下是纸张粗糙而脆弱的触感。一丝深深的无奈与焦灼，悄然缠绕上心头。

百年玉斛？甲子天麻？这哪里是药，分明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草灵根！

莫说甲子百年，便是寻得二三十年份的野山参、老灵芝都已属不易，需天价购求。

这等苛刻到近乎虚无缥缈的要求，无异于宣告了这张古方的彻底死亡！难怪它会失传！难怪它只能作为残篇留在这发黄的纸页上，供后人凭吊叹息！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