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山贼的“大机缘”与迷茫的抉择(1/2)
龙门渡的波澜,如同江心投入的石子,涟漪散尽后,终归平静。那对获救的童男童女成了镇口说书人口中的传奇,而真正的“神仙”早已飘然远去,继续他们那漫无目的的旅程。
红潮依旧跟着。
她像一道无声的红色影子,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存在于他们视野的边缘。江风拂过山岗,吹动她如水波般的裙摆,却吹不散她周身那股永恒的迷茫与空洞。她望着前方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目光没有焦点,仿佛在凝视着某种无形的东西——或许是将臣身上那深不可测的“存在”本身,或许是况天佑灵魂中那份贯穿时间的“执念”,又或许,仅仅是他们行走时,在命运长河中搅动起的、常人无法察觉的细微涟漪。
几日后的一个黄昏,三人行至一处荒僻的山道。夕阳将群山染成金红色,倦鸟归林,四周一片静谧。况天佑升起一堆篝火,取出沿路购买的干粮默默分食。将臣靠着一块巨大的山岩,闭目养神,姿态随意,却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
红潮站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松树下,沉默如昔。
况天佑撕下一块面饼,看了一眼红潮的方向,对将臣道:“她似乎打定主意跟着我们了。”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
将臣眼皮都未抬,漠然道:“随她。”
“迷茫……也会做出‘跟随’的选择吗?”况天佑啜饮了一口清水,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这并非驱赶,而是对红潮这种存在状态的好奇。
将臣终于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仿佛蕴藏着星辰生灭。他看了一眼松树下那抹孤寂的红色,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不是选择,是趋向。黑暗趋向光明,空虚趋向充实,迷茫……自然趋向于它所能感知到的最‘确定’的坐标。”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近乎残忍的剖析:“你我,对她而言,就是两个无比醒目,且暂时没有湮灭她这种‘空虚’的……路标。跟着,是‘迷茫’在‘确定’影响下的……本能。”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轻微、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感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琴弦,断断续续地响起:
“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是红潮。
她依旧站在那里,姿态未变,甚至连嘴唇似乎都没有动一下,但那声音确确实实传了过来,空洞,缺乏情感起伏,却清晰地表达了意愿。
况天佑和将臣都看向她。
将臣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漠然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实验者看到培养皿出现预期变化的微光。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为什么?”
红潮沉默了,仿佛在理解这个问题,又仿佛在组织她那匮乏的、用于表达“原因”的“材料”。过了好一会儿,那滞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们……不‘空’。”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描述,“跟着你们……‘迷茫’……会少一点。”
这个回答,简单,直接,却直指本质。她并非有了“同伴”的概念,仅仅是感受到靠近他们将臣和况天佑,能让她那永恒的空洞与彷徨,得到一丝微弱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填充,让她那无所适从的“存在”,有了一个可以依附的“方向”。
况天佑心中了然。这印证了将臣的说法。他看向将臣,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毕竟,将臣似乎对红潮更有“兴趣”。
将臣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你。”他再次吐出这两个字,算是默认。
于是,从这一刻起,那道红色的影子,从“远远跟随”,变成了被默许的“同行者”。虽然她依旧沉默,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三者之间,形成了一种更加明确的、奇特的同行关系。
……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翻越了数座大山。红潮的存在,并未给旅途带来多少变化,她如同一个精致的、会移动的背景板。直到他们进入一片地势险要、名为“黑风峪”的山岭。
刚入峪口没多久,两侧山坡上便响起一阵嚣张的呼哨声,紧接着,数十个手持钢刀、棍棒,衣衫褴褛却面露凶光的汉子跳将出来,挡住了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一个独眼龙壮汉,挥舞着鬼头刀,气势汹汹地吼道,台词老套得如同戏文。
况天佑停下脚步,看着这群面黄肌瘦、眼中却闪烁着贪婪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癫狂光芒的山贼,眉头微蹙。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被放大和扭曲的恶念气息,虽然极其微弱,混杂在这些人本身的戾气中,但确实存在。看来,那幕后黑手散布的精神烙印,范围极广,连这等荒山野岭的毛贼都未能幸免。
将臣连眼皮都懒得抬,这些蝼蚁般的劫匪,连让他“玩玩”的兴致都欠奉。
那独眼龙见三人(尤其是将臣和况天佑)气度不凡,不似寻常商旅,心中先怯了三分,但那股被无形放大的贪念和一股莫名的躁动支撑着他,厉内荏地喊道:“看什么看!快把钱财、马匹……还有那个女人留下!”他目光淫邪地瞥了一眼远处静立的红潮。
红潮空洞的目光转向那独眼龙,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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