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龙盾初成 东渡启（2/2）
“站住！”一声尖利的喝止响起，赵高带着一队精锐侍卫拦在了通往核心区域的最后一段阶梯前，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有令，望仙台乃国之重器，核心阵法重地，只准马巫女一人入内作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况中棠眼神瞬间冷冽如冰，周身气息微沉。
马灵儿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臂，微微摇头，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无妨，赵公公也是奉命行事，我自有分寸。”
她独自一人，步履沉稳地走入那令人不安的血色光柱之中。甫一进入，周身淡金色的龙源之力便自动激发，形成一圈柔和而坚韧的光晕，将她护在其中。那些试图侵蚀她的邪异气息触碰到这圈光晕，竟如冰雪遇阳般悄然消融。
况中棠守在最外围，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全身肌肉都已调整到最佳状态，精神高度集中，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只见马灵儿在阵法最核心、也是能量最为狂暴的阵眼处盘膝坐下，蕴灵玉璧自她怀中飞出，悬浮于胸前，散发出更加温润纯净的灵光。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法印——并非马家惯用的、充满攻击性的九字秘祝，而是更偏向于安抚与调和的大地安魂咒。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
清越而坚定的咒文，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从她唇间流淌而出，化作一个个实质性的金色符文，如同涓涓细流，主动迎向那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她体内的龙源之力，在蕴灵玉璧的居中调和下，不再是霸道的征服与镇压，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手，带着无比的耐心与包容，轻柔地梳理、抚平那些躁动不安的能量，引导它们重归相对有序的流转。
在她的努力下，那明灭不定的血色光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稳定下来，光柱中那些哀嚎的生魂面孔，也仿佛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变得平静了许多。
一直紧盯着阵内情况的赵高，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暗中对身边一名心腹侍卫使了个狠戾的眼色。
那名侍卫会意，悄然挪到一个死角，手腕一翻，一道淬着幽蓝光泽、快如闪电的袖箭，无声无息地射向马灵儿毫无防备的后心！
“小心！”
几乎在对方肩膀微动的瞬间，况中棠就已察觉！他没有选择去格挡那支速度极快的毒箭，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在原地留下淡淡残影，真身已不可思议地出现在那名动手的侍卫身后，一记精准的手刀迅雷般落下！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与侍卫的闷哼同时响起。
而就在毒箭即将触及马灵儿身体的刹那，她周身淡金光芒骤然暴涨，一面凝实无比、流转着玄奥龙纹的光盾凭空浮现，恰好挡在箭矢的路径上！
“叮——！”
一声清脆如金玉交击的鸣响传开。那支淬毒袖箭撞在光盾之上，竟如同撞上了亘古存在的山岳，瞬间被那股稳固沉凝的力量震得粉碎，其上附着的幽蓝毒光也被净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无踪。
马灵儿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淡金色光华流转，她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赵公公，这就是朝廷对待奉命行事之人的‘诚意’吗？”
赵高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慌忙辩解：“误会！天大的误会！定是这奴才自作主张，惊扰了巫女作法！咱家定当严惩不贷！”
况中棠拎着那名被他击晕、软塌塌的侍卫，声音冰寒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是不是误会，镇魔司自有手段查个水落石出。此人，我就带回去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刚刚被马灵儿灵力初步稳定下来的望仙台核心阵眼处，那片被净化梳理过的区域，能量一阵奇异的扭曲，竟凭空浮现出一幅由光芒构成的、略显模糊却细节惊人的地图虚影！
地图上山川走势诡谲，明显非中土风貌，而在其中心区域，一个不断闪烁、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猩红标记，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马灵儿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个红点标注的方位，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她脱口而出，“是灵家祖地的方位！”
况中棠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将地图上所有的细节，尤其是那个猩红标记周边的地形特征，牢牢刻印在脑海之中。“看来，徐福在这座邪阵之中，还隐藏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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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稀。
马灵儿院落中，两人对坐。
“灵家祖地，究竟藏着什么？”况中棠沉声问道。
马灵儿轻轻摇头，眉宇间带着一丝困惑：“母亲以往提及祖地时总是语焉不详，只反复告诫，那里是灵家力量的源头，却也关联着某种不祥，是一切灾祸的开端……”她下意识地抚摸着怀中变得微热的蕴灵玉璧，“但这块玉璧，确实是从祖地带出来的唯一之物。”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语，蕴灵玉璧忽然散发出更加明显的温润光华，一道微缩的地图虚影再次被投射到两人面前的空中，那个猩红的标记如同滴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仔细看去，红点所在的位置，隐约能辨认出一个古老祭坛的轮廓标记。
“蚀渊之仆……黑巫……”况中棠低声沉吟，将所有线索串联，“看来徐福与这些信奉蚀渊的邪祟，勾结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更早。”
马灵儿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中棠，我们要不要……先去祖地查探一番？”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况中棠果断否定，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隐藏的危机，“敌暗我明，贸然前往，很可能落入陷阱。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我们自身的实力。我有预感，徐福的离开，绝非终结，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他缓缓伸出手掌，一缕混沌朦胧、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气流在他掌心浮现、缠绕——这是他这些时日以来，初步尝试掌控的、源于血脉的吞噬之力。
“你的龙源化盾已有小成，防御初具雏形，但还缺少应对复杂局面的变化之能。”他看向马灵儿，眼神带着引导，“看好了——”
只见那缕混沌气流在他的精细操控下，时而扩张化作一面坚韧的能量屏障，时而收缩变成一团柔和的偏转力场，甚至能在一瞬间，模拟出与马灵儿那面龙纹光盾近乎一致的能量结构与稳固气息！
马灵儿看得目不转睛，脑中灵光不断闪现，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我明白了！守护之道，并非只有硬抗一途！还可以是引导、分散、卸力，甚至是……转化吸收！”
她受到启发，再次尝试凝聚光盾。这一次，那淡金色的盾面之上，流转的符文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玄奥，隐隐构成了一个微缩的、不断运转的能量循环体系。
况中棠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欣慰：“举一反三，悟性非凡。很好。”
清冷的月光下，两人一个教得深入浅出，一个学得心领神会。身影被拉长，在青石板上紧密地交叠在一起，仿佛他们本该就是一体，共同面对着前方未知的黑暗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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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茫茫东海。
徐福的庞大船队，已经在这片仿佛永无止境的蔚蓝上航行了数月。最初的雄心壮志，已被日复一日的单调、莫测的风浪以及对未知的恐惧逐渐消磨。
海上的日子并非一帆风顺。他们遭遇过能撕裂帆桅的恐怖风暴，也曾在死寂无风的海面绝望漂浮。他们看到过夜晚海面下发出幽光的巨大不明生物轮廓，也曾在浓雾中听到过若有若无、勾人心魄的缥缈歌声，引得数名船员痴迷跳海。
徐福对此不惊反喜，他认为这些都是接近“仙境”的征兆。他日夜焚烧那“引神香”，香烟袅袅，如同无形的触手，向着冥冥中的某个方向延伸。
这一夜，月黑风高。
值夜的船员忽然发出惊恐的尖叫。只见远方的海平面上，毫无征兆地升起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迷雾。那雾气并非寻常水汽，它凝而不散，无声地蔓延，所过之处，连海浪的声音都被吞噬，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死寂与冰冷。
“仙障！是仙障！”徐福却兴奋得双眼放光，冲到船头，贪婪地呼吸着，仿佛那迷雾是琼浆玉液，“感觉到了！蓝先生说的没错！那神圣、古老、伟大的气息……就在迷雾之后！加速！所有船只，向着迷雾前进！”
船队在恐惧与命令的驱使下，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色迷障。
进入迷雾的瞬间，所有船只上的罗盘瞬间疯狂旋转，彻底失灵。船体木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温度骤降，呵气成冰。死寂中，只能听到船员们粗重惊恐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寒冷中，徐福怀中的引神香，燃烧的速度陡然加快，烟雾笔直地指向迷雾深处某个方向。他脸上露出近乎癫狂的笑容，低声喃喃：“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而在船舱最深的阴影里，蓝大力的虚影无声地浮现，望着窗外那吞噬一切的迷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期待的弧度。
“继续前进吧，徐福……当你真正触碰到那‘神圣’的边界时，才是好戏真正开场的时刻……我很期待，当你面对那超越凡俗的‘真实’时，是会得到恩赐，还是……沦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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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徐福船队闯入那片诡异迷雾的同一时刻。
咸阳城楼之上，正凭栏远眺、梳理着近日诸多线索的况中棠，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强烈而突兀的悸动感，毫无征兆地从他血脉深处传来！并非危机预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应，仿佛某个沉睡了无尽岁月、与他自身根源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存在，就在刚才，被外来者惊扰，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他下意识地捂紧胸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猛地投向东方那无尽黑暗的夜空，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看清那遥远海面上正在发生的诡谲一幕。
正在院落中，对着月光不断完善那面龙纹光盾结构与变化的马灵儿，也仿佛心有所感，手中流转的能量微微一滞。她抬起头，望向城楼的方向，轻声自语：“中棠？”
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同细微的蛛网，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头。
城楼上，况中棠缓缓放下手，脸上的凝重之色久久未散。
“怎么了？”匆匆赶来的马灵儿，看到他异常的神色，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况中棠收回望向东方的目光，转向她，语气低沉而肯定，“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沉寂了太久的东西……似乎被惊动了。”
马灵儿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同一片深邃的夜空，然后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语气坚定：“无论那是什么，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少女掌心传来的温暖与力量，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那丝因遥远感应而带来的波澜。
“嗯。”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立于城头，如同两棵相互依偎的树，共同面对着眼前沉沉的夜幕。他们都清晰地感觉到，命运的纺车似乎在这一刻加快了转速，新的风暴，正在那遥远而不可知的海天之交悄然汇聚、酝酿。
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只能被动承受命运的棋子。紧握的双手，便是他们对抗一切未知挑战的、最坚实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