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终局之幕-:血雾锁镇,邪树破土(1/2)
朱仙镇,这座被战火反复蹂躏的边陲重镇,此刻正被一种超越凡俗理解的不祥所笼罩。
天空,并非黑夜,却比最深的夜更令人窒息。一种粘稠的、仿佛由淤血与怨念混合而成的暗红色调涂抹了整个天际,阳光被彻底隔绝,唯有地面上弥漫的、源自地缝的微弱磷光,映照出断壁残垣的扭曲轮廓。空气不再是无形无质的存在,它变得沉重,带着铁锈的腥气和一种诡异的、近乎腐败的甜香,吸入肺中,竟有种被细微火焰灼烧的刺痛感。
完颜不破身披冰冷的玄铁重甲,按刀立于中军哨塔的最高处,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他的目光,比这身铁甲更冷,缓缓扫过下方死气沉沉的营寨。曾经骁勇善战的金国精锐,如今大多眼神涣散,脸上交织着恐惧与麻木。偶尔有士兵因吸入过多红雾而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双眼赤红地扑向同伴,随即被周围惶恐的乱刀砍倒——这样的场景,已在营中上演多次。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军营正中央那顶最为诡异的营帐。那里黑气缭绕,浓郁得如同实质,营帐周围的土地已彻底化为焦黑,寸草不生,反而凝结出仿佛血管脉络般的扭曲纹路。那是他妹妹完颜无泪进行“仪式”的地方。地底传来的、如同巨兽心脏搏动般的沉闷声响,正源自于此。每一次震动,都让完颜不破握刀的手更紧一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将军。”副将雷王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快步登上哨塔,盔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左营……左营又失控了三十多人,都变成了那种吸血的怪物!校尉耶律鬼试图镇压,反被……反被撕碎了!”
完颜不破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应。耶律鬼,那个战场上吼声如雷、勇猛无比的悍将,竟落得如此下场。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岳银瓶手持银枪,英姿飒爽地与他对峙。那时的敌人,至少是明确的,是可以用手中的刀去衡量、去战胜的。而如今,这无形的、源自地底的恐怖,让他这位沙场宿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加派三岗,用浸过黑狗血的绳索划定禁区,凡靠近国师营帐百步者,格杀勿论。”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传令各营,固守本位,无我亲令,擅动者,同罪!”
“是!”雷王领命,却又迟疑道,“将军,这邪气……兄弟们撑不了多久了。是否……请国师暂停法术?”
完颜不破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雷王,那眼神中蕴含的压迫感让这位悍将也不禁后退半步。“执行军令。”他只有这四个字。暂停?他何尝不想。但每一次试图与无泪沟通,回应他的只有那双被狂热碧光占据、再无半分熟悉的瞳孔。他知道,妹妹的灵魂,或许早已被那所谓的“仙缘”吞噬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用军纪和杀戮,勉强维系着这支军队不彻底崩溃,同时,内心那名为“岳银瓶”的牵挂,在这绝望的环境中愈发清晰,刺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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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朱仙镇外围一处背风的狭窄山谷内。
岳银瓶轻轻摘下覆面的银色面具,露出一张清秀却写满疲惫与坚毅的脸庞。山谷内的空气虽比外界稍好,但那无孔不入的邪气依旧让她心神不宁。她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握紧了那枚温润的物事——永恒心锁。
心锁正散发着持续而柔和的银光,一丝丝清凉纯净的气息如同溪流,缓缓渗入她的心田,勉强抵御着外界污秽之气的侵蚀。这心锁不仅是信物,此刻更像是暴风雨中唯一的灯塔。她想起师父在劫将此物交给她时的话语:“此锁关联永恒,亦能照见本心。危难之时,或可护你灵台清明。” 如今,这预言正在应验。
“夜叉将军。”老徐拖着疲惫的步伐走来,这位沉稳的后勤统领此刻也是满脸忧色,“派往西北方向的斥候小队……只回来了一人,神智已然不清,只反复念叨着‘桃树……吃人……’。其他方向也回报,金军营寨邪气冲天,地动愈发频繁剧烈。而且,我们营中也有不少兄弟开始出现气血亏损、幻听幻视的症状。”
岳银瓶的心猛地一沉。她将心锁紧紧攥在手心,那银光似乎又亮了几分,给予她一丝力量。“传令,全军即刻后撤五里,至落雁坡高地扎营。多备清水、朱砂,令身体不适者集中看护,用我传授的静心法门尝试抵御邪气。”
“将军,落雁坡地势虽高,但若金军趁机……”老徐面露迟疑,家国仇恨依旧刻在他的骨子里。
“老徐,”岳银瓶转过身,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这位忠诚的部下,“你看看这天地,感受这气息。我们现在的敌人,不再是完颜不破的金戈铁马,而是这正在苏醒的、要吞噬一切的妖魔之力。活下去,保住岳家军这点骨血,才是对元帅遗志最好的继承!”
老徐望着她,仿佛看到了岳元帅那同样坚毅不屈的影子,喉头哽咽,最终重重抱拳:“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
待山谷中只剩下自己,岳银瓶重新戴上面具,仿佛这冰冷的银器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勇气。她走到谷口,望向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金军大营方向。父亲殉国的悲恸、对箭头复杂难明的依赖与信任、与完颜不破战场上那次次交锋中滋生的、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异样情愫,以及怀中心锁传来的、指向未知命运的牵引……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清晰地意识到,朱仙镇的终局,早已超越了宋金之争,她注定要被卷入这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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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压抑与混乱达到的时刻,两道身影如同撕裂阴霾的流星,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山谷外侧一片枯死的林地中。
正是箭头与马小玲。
甫一落地,箭头便闷哼一声,单膝几乎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按住自己的额头。他体内,那沉寂压缩了数十年的【能量奇点】正以前所未有的烈度震颤、膨胀!无数记忆的碎片——况天佑在现代都市的迷茫、况中棠在秦朝与马灵儿的生死相依、箭头在岳飞麾下的成长与悲愤——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意识的堤坝。更为磅礴的,是那股伴随着记忆苏醒的、名为“秩序”的力量,它在他经络中奔流,试图重新定义这具身体,与外界那无边的“混乱”形成尖锐的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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