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丹毒蚀心 东渡启阴谋(1/2)

咸阳的深秋,寒意已能透骨。镇魔司衙署内,况中棠将最后一卷记录着前朝山精作乱、语焉不详的陈旧竹简归位,指尖拂过粗糙的简片,感受着其上残留的微弱、早已消散的妖气,心中古井无波。这十余日来,他几乎被这些看似无用、实则耗费心神的琐碎事务填满,赵高与徐福的排挤,如同附骨之疽,无处不在。然而,他变异盘古血脉带来的超常感知,却让他在这日复一日的“冷遇”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流——望仙台方向传来的能量汲取波动,似乎变得更加贪婪、更加急切了。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正张开巨口,渴求着更多的祭品。

他抬眼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心中那份因马灵儿而起的牵挂愈发清晰。今日是马家内部小比之期,他知道,那绝不会是一场风平浪静的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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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演武场,气氛肃杀,远比天气更冷。

广场四周,马家子弟分立,泾渭分明。一方以马灵儿为首,支持家主马丹明与清霜老祖,多为女子与部分坚守祖训、未受丹药诱惑的男子,如马灵儿的父亲马元(虽修为因诅咒倒退,但心志坚定)等。他们面色凝重,看着对面那群气息浮躁、眼神亢奋的同族。

另一方,则以马元罡、马天佑父子为核心,簇拥着不少服用了徐福“涤魂丹”的马家男子弟子,以及赵乾、钱坤等几位明显倒向他们的外姓长老。这些服丹弟子,个个胸膛挺得极高,周身灵力波动远超以往,却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狂躁与紊乱,仿佛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他们看向对面族人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优越感与挑衅。

高台之上,气氛更是沉重。马丹明在家仆搀扶下坐于主位,昔日威严的面容如今蜡黄枯槁,深陷的眼窝显示着他正以“锁元固本术”强行榨取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他努力挺直脊背,但不时爆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却无情地揭露着他的虚弱,每一次咳嗽都让支持他一系的族人心头一紧。

马清霜老祖静坐一旁,一袭素袍,银发如霜,眼帘微垂,似老僧入定。但她周身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如同定海神针,是此刻马家不至于立刻分崩离析的最大保障。马清月(马丹明之妹)与女儿马如云陪坐在侧,母女二人神色紧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台下,尤其是那些服丹弟子,她们负责家族外务与情报,早已察觉到这些弟子心性上的微妙变化。

马灵儿立于弟子队列最前,一身简洁的巫女服饰,勾勒出日渐挺拔的身姿。她面容平静,眼眸清澈,但若细看,便能发现那清澈之下,压抑着风暴来临前的沉凝。她能感觉到对面投来的、混杂着嫉妒、质疑与贪婪的目光,尤其是马天佑那几乎不加掩饰的、盯着她怀中蕴灵玉璧的炽热眼神。

演武场边缘的观礼席上,况中棠悄然落座。他今日告假前来,名义上是观摩马家年轻弟子的风采,实则是放心不下马灵儿。他的到来,自然引起了马元罡一系的侧目与低声议论,道道目光如针般刺来,有忌惮,有怨恨,也有不屑。况中棠对此视若无睹,他的注意力,大半落在马灵儿身上,另一半,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那些服丹弟子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混乱、驳杂、根基虚浮……’况中棠心中冷然,‘更有徐福那令人作呕的阴邪气息掺杂其中,虽被巧妙掩饰,却难逃我血脉感知。这丹药,绝非善物。’他能“嗅到”那丹药力量深处,隐藏着一丝如同蚀渊般吞噬、腐蚀的特性,只是更为隐蔽,更善于蛊惑人心。这些弟子,看似力量大增,实则在不断透支潜能,心智也在被悄然扭曲。他们,已成为徐福埋在马家内部的毒瘤,随时可能引爆。

马元罡显然也注意到了况中棠,他冷哼一声,对身旁的儿子马天佑低语:“看到了吗?那小子果然来了,定是给马灵儿撑腰的。今日,你定要打出我二房的威风!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我马家未来的希望!只要展现出足够的力量,不怕那些还在观望的族人不倒向我们!”

马天佑重重哼了一声,用力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奔腾远超从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暴灵力,脸上露出自信而扭曲的笑容:“父亲放心!今日之后,马家年轻一代,当以我为尊!那马灵儿,不过仗着玉璧和老祖宠爱,还有那况中棠在背后撑腰,论真实实力,我如今岂会惧她?” 丹药带来的力量膨胀感,已让他有些迷失,下意识地忽略了力量根基的虚浮与心性的悄然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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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比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正式开始。

初时几场,尚在可控范围内,多是未服丹弟子之间的切磋,或是由未服丹弟子对阵修为明显较低的服丹弟子,虽有胜负,但都恪守着切磋的底线。

然而,当一名修为扎实、未服丹的旁系弟子,与一名明显刚服用“涤魂丹”不久、气息尚有些不稳的弟子对上时,情况陡然生变。

那服丹弟子原本在族中资质平平,此刻却双目泛着异样的红光,出手狠辣,灵力催谷之下,竟带起阵阵腥风,完全不顾同族之谊,招招直取对方要害。未服丹弟子虽根基扎实,但力量、速度均被压制,一时间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马驹!小心!”台下有与那未服丹弟子交好之人惊呼。

名为马驹的服丹弟子闻言,非但没有收手,反而狞笑一声,攻势更疾,一记蕴含着他此刻最强力量的掌风,狠狠拍向对手胸口,竟是要将其重创!

“住手!”裁判长老厉声喝道,同时出手干预。

但马驹仿佛杀红了眼,竟对长老的喝止置若罔闻,掌风不停!

“嘭!”

一声闷响,那未服丹弟子虽在最后关头勉强格挡,仍被那狂猛而混乱的力道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落地,昏死过去。

全场瞬间一静,随即哗然!

“马驹!你竟敢下此重手?!”裁判长老又惊又怒。

马驹喘着粗气,看着倒地不起的同族,非但没有丝毫悔意,脸上反而掠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他环视台下那些惊怒交加的面孔,尤其是看向马灵儿方向,带着挑衅:“切磋较技,拳脚无眼!是他自己太弱,怪得了谁?我马家,需要的是能征善战的强者,不是这等不堪一击的废物!”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了更多人的愤怒。

“放肆!”

“马驹,你被丹药迷了心窍吗?!”

“如此心性,与邪魔何异!”

支持马灵儿一系的弟子纷纷怒斥。

而马元罡一系中,却有人低声附和:“话糙理不糙,如今世道,弱就是原罪。”

“不错,若无力量,如何斩妖除魔,护卫家族?”

高台上,马丹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台下,想要说什么,却引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愈发难看。

马清霜老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扫过台下躁动的人群,最终落在兀自不服、喘着粗气的马驹身上。“马驹,你违背家规,恶意重伤同族,可知罪?”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直透灵魂的威严。

马驹被她目光一刺,如同被一盆冰水浇头,狂躁之气稍减,下意识地低下头,但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仍在鼓荡,让他不甘就此认错。

“老祖!”马元罡此时起身,朗声道,“马驹出手或许重了些,但也是为了激励族人,奋发图强!如今我马家男子受诅咒所困,道法难进,若无非常之法,何以立足?徐福先生所赠灵丹,正是给了我等一线希望!力量增长是实打实的!难道非要我等永远屈居人下,看着家族日渐衰落吗?”他话语煽动,立刻引得那些服丹弟子和支持者纷纷附和。

“希望?”马清霜声音冰寒,带着一丝讥讽,“饮鸩止渴,也叫希望?你等只看到力量增长,可曾感受到灵力驳杂,根基动摇?可曾察觉心性浮躁,易怒易狂?这分明是丹毒蚀心之兆!此等力量,如同空中楼阁,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之祸!届时,非但不能振兴家族,反而会沦为他人傀儡,将家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目光如炬,直指本质,让一些尚且保持一丝清明的服丹弟子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内视自身,果然发现灵力运转不如以往圆融,心绪也的确比往常更容易波动。

马元罡脸色一变,强辩道:“老祖此言太过危言耸听!徐福先生乃……”

“够了!”马丹明终于勉强压住咳嗽,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马驹违背家规,重伤同族,罚禁足思过三月,扣除一年修炼资源!所有服用外丹者,比试结束后,需前往宗祠偏院,由清月、如云查验身体,未得允许,不得再服!”

这道命令,试图以家主权威严惩立威,平息事端。

然而,早已被丹药和野心冲昏头脑的马天佑,如何能忍?他眼见父亲被驳斥,同党受罚,自己依仗的力量被贬低,一股邪火直冲顶门,加之体内丹毒催发,竟一步踏出队列,指着马灵儿,厉声喝道:

“马灵儿!你身为巫女,却偏袒外人,纵容属下质疑同族!今日,我马天佑便在此,向你挑战!若你胜,我马天佑从此对你心服口服,若我胜……”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狠厉,“你便交出蕴灵玉璧,让与更有能力者执掌!你可敢应战?!”

公然挑战巫女权威,并索要家族传承重宝!

这已不是简单的挑衅,而是赤裸裸的逼宫!是要彻底颠覆马家千年来的传承秩序!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都被马天佑的狂妄与大胆惊呆了。

“天佑!休得胡言!退下!”马元罡也没想到儿子竟如此冲动,连忙喝道。挑战巫女,这罪名太大了!

但马天佑此刻双目赤红,气息狂暴,哪里还听得进劝告,他死死盯着马灵儿,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马灵儿面沉如水,胸中怒火与寒意交织。她可以忍受对自己的非议,但绝不能容忍有人挑战巫女权威,觊觎家族至宝!这已触及她的底线。她深吸一口气,体内龙源之力悄然流转,蕴灵玉璧在怀中微微发热,传递来安抚与支持的力量。她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她必须亲自扞卫自己的地位与家族的规矩!

她正要开口应战。

“我来。”

那个熟悉而平静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打破了演武场令人窒息的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况中棠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缓步从观礼席走向擂台方向。他神色依旧淡然,步伐沉稳,仿佛只是要去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况中棠!这是我马家内部之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马天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地咆哮,况中棠的出现,让他感到极大的羞辱和不安。

况中棠脚步不停,目光平静地迎向马天佑那充满血丝的眼睛:“你挑战巫女,便是动摇马家传承根本。我身为马家外姓弟子,受马家传艺之恩,见有人以下犯上,意图不轨,出手维护规矩,有何不可?还是说,”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你马天佑,自认已可凌驾于家规族法之上,所作所为,已不算马家内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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