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巫祭遗痕 龙怒初显（1/2）

况中棠廨房内的短暂激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在镇魔司底层那些嗅觉敏锐的“鱼虾”间，引起了微妙的骚动。那具迅速被清理掉的魔傀残骸，那间几乎被毁的廨房，无不昭示着昨夜发生的一切绝非寻常。赵高与徐福对此保持了诡异的沉默，既未追查，也未安抚，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冰冷的、视人命如草芥的傲慢。

况中棠被临时安排到了另一处更为偏僻、但也更为破旧的廨房。他对此并无异议，反而乐得清静。经此一役，他更加确认，在这镇魔司内，妥协与退让毫无意义，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力量与价值，才能赢得喘息之机，甚至是……潜在的合作者。

几日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司内一些原本对他敬而远之的散修，态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当他路过时，不再是完全的漠视，偶尔会有目光交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衡量。尤其是那个总独自坐在角落、周身缠绕着一股若有若无土腥气的中年汉子，以及那个穿着火红裙袍、眉宇间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女子，看他的眼神中，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探究。

他知道，自己那晚展现出的实力与果决，像是一块磁石，开始吸引那些同样不愿完全屈从于赵高、徐福，却又苦无出路或领头之人的游离力量。但这还远远不够，他需要契机，更需要能打动他们的“利益”。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封关于灵家惨案的密报。“蜀地古老巫祭……”这个线索如同鬼火，在他心中闪烁。徐福的方士体系源于中原，虽涉猎繁杂，但与西南巫祭传统差异颇大。若灵家之事真有巫祭参与，那意味着针对马家的黑手，可能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他决定主动出击。借着整理卷宗的名义，他再次进入藏书阁，这一次，他目标明确，开始搜寻所有与蜀地巫祭、古老图腾、禁忌仪式相关的记载。镇魔司初立，藏书多为从各处搜集乃至强征而来，杂乱无章，正给了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通过那条隐秘的渠道，向马家传递了信息，希望他们能借助灵素儿娘家的关系，或马家自身在蜀地的人脉，进一步核实“古老巫祭”的线索。

马府，灵韵堂。

马灵儿掌心之上，一枚薄如蝉翼、边缘流转着寒光的“玄冰鳞”正缓缓悬浮，另一只手指尖，一缕凝而不散的“赤炎龙息”如灵蛇般游动。经过数日的巩固，她对这初步转化的冰火之力掌控得越发纯熟。虽然威力尚不及马清月、马如云那般收发由心，但已能用于实战。

然而，力量的提升并未冲淡她心头的阴霾。灵家惨案的悲痛，况中棠身处险境的忧虑，如同两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她不再是那个只需躲在长辈羽翼下安心修炼的小女孩，她是马家巫女，承载着家族的希望与责任。

“灵儿。”马清霜的声音在堂外响起。

马灵儿收敛气息，冰鳞与龙息悄然散去。“婆婆。”

马清霜走进来，看着孙女眼中那抹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心中既感欣慰，又觉酸楚。她将一份刚收到的密信递给马灵儿：“是中棠那边传来的，关于灵家之事，他找到了一些新的方向。”

马灵儿迅速阅过，秀眉微蹙：“蜀地古老巫祭？这与徐福他们……”

“未必是同一路。”马清霜沉声道，“徐福所求，乃是借助望仙台达成某种目的，铲除我马家是手段之一。但这巫祭……若真与某些失落已久的古老传承有关，其目的可能更为混沌、原始，甚至可能与大地龙脉本身相关。他们袭击灵家，夺取蕴灵玉璧，或许并非单纯为了打击我马家，那玉璧本身，对他们可能有特殊的用途。”

马灵儿握紧了密信，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婆婆，我想去蜀地。”

马清霜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很危险，”马灵儿语气坚定，“但灵家是娘亲的根，此仇不能不报。而且，中棠哥哥在朝堂之上孤身奋战，我们在外面，不能毫无作为。查明巫祭真相，或许能找到反击的突破口，也能分担他的压力。我有龙脉石护身，如今也初步掌握了冰火之力，足以自保。”

马清霜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可知道，蜀地巫蛊之术诡谲莫测，防不胜防？且那里山高林密，形势复杂，远非咸阳可比。”

“我知道。”马灵儿抬起头，目光灼灼，“但正因为诡谲，才更需要我们去弄清楚。马家巫女，不该只困守在这灵韵堂内。清月姑姑和如云姐姐可以在外剿魔，我也可以去查明真相！”

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马清霜终是轻叹一声：“此事，需与你父母，还有你爷爷商议。”

最终，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家庭争论后，马丹明在马清霜的支持下，勉强同意了马灵儿的请求。但条件极为苛刻：必须由马清月亲自陪同前往，并带上马如云以及数名马家精锐弟子。此行以探查为主，非万不得已，不得轻易与未知势力冲突。同时，马家隐藏在蜀地的所有暗线都将被激活，全力配合。

马灵儿知道，这已是家族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支持。她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混合着悲伤、愤怒与使命感的火焰。

镇魔司，藏书阁。

况中棠在一堆落满灰尘的竹简中，终于找到了一丝有价值的线索。那是一卷关于西南异闻的残篇，其中提及一个名为“黑巫”的古老派别，信奉某种“蚀渊”之力，擅长以生灵精魂与地脉怨气施展诅咒与秘法，其图腾多为扭曲的蛇形或百足之虫。记载语焉不详，且将其视为早已湮灭的传说。

“黑巫……蚀渊……”况中棠默念着这两个词，将其与灵家现场残留的“诡异气息”以及“古老巫祭”的线索联系起来。难道，袭击灵家的，是这个被认为早已消失的“黑巫”？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一个略带沙哑、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况……况校尉，可是对这些陈年旧闻感兴趣？”

况中棠抬头，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穿着不合身官袍的瘦小男子，正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此人名叫侯辛，是藏书阁的管理小吏，修为低微，但据说消息颇为灵通，是镇魔司里有名的“包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