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叩门之痛（2/2）

“阿元……”赵秀芬艰难地转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我这手，是不是要废了……”陈宗元在床边坐下，药箱里的《赤脚医生手册》硌着大腿。他翻开泛黄的纸页，目光掠过“针灸止痛”的章节，突然想起儿子留下的智能手机——或许能在网上搜到更详细的针法？

“秀芬，忍忍。”陈宗元摸出银针，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这是他当赤脚医生时用的，多年未用，针尾缠着的红丝线早已褪色。他瞥见林阿水担忧的眼神，突然想起昨夜视频里老中医说的“消毒要彻底”，可眼下连酒精都不够用。

针尖刚触到皮肤，赵秀芬突然剧烈颤抖：“疼！”陈宗元手一抖，银针偏了分毫，扎在穴位边缘。林阿水猛地站起身，竹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阿元，你到底会不会治？”话音未落，赵秀芬的手指突然抽搐，狠狠抓住陈宗元的手腕，指甲刺进肉里。

“对不住！对不住！”陈宗元额头渗出冷汗，慌乱中抽出银针。赵秀芬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落在潮湿的床单上，留下深色的汗渍。他望着药箱里的《赤脚医生手册》，1983年版的陈旧纸页上，治疗风湿的土方被红笔圈了又圈，可那些草药，村里早就寻不到了。

离开赵家时，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雨夹雪。细小的冰晶打在斗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陈宗元抱着药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望去，是退休教师林文远，戴着的圆框眼镜上蒙着一层白雾，怀里紧紧抱着个铁皮药盒。

“陈医生！”林文远喘着粗气，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焦急，“我老伴的降压药今早吃完了，这可怎么办？”他打开药盒，里面只剩几颗孤零零的药片，在雪光下泛着微弱的白光。陈宗元想起自家抽屉里那盒仅剩 3片的降压药，喉头突然发紧。

“林老师，我……”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的声音刺破雨幕，惊飞了屋檐下避雪的麻雀。陈宗元望着救护车红色的顶灯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突然意识到，在这封村的寒冬里，慢病患者们就像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而他这个十年未行医的赤脚医生，或许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青石板路上的脚印。陈宗元握紧药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知道，今夜又将是个无眠夜——手机电量告急，wifi信号时断时续，但他必须在天亮前，从浩如烟海的网络资料里，找到能救村民们的法子。而那本压在药箱底的《赤脚医生手册》，和儿子留下的智能手机，此刻成了他对抗这场危机的全部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