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厨房启经方,记方笑满堂(1/2)

日头爬过洪山镇的荔枝林,把废弃小学的玻璃窗照得发亮。三间教室经过村民半月修缮,屋顶补了新茅草,破碎的窗棂钉上了塑料布,墙角堆着老郑捐的石磨、李二狗扛来的煤炉,还有王桂芳整理的一摞旧课本,最显眼的是黑板上方新贴的红纸 ——“午间经方课,厨房学养生”,八个字是陈宗元用毛笔写的,遒劲有力,墨香还混着淡淡的石灰味,那是前几日修补墙面时沾上的。

辰时刚过,学员们就陆续来了。老郑揣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从镇口油条铺买的热油条,见了陈宗元就憨笑:“陈医生,今早八部金刚功练得浑身热乎,‘两手攀足固肾腰’那动作,你纠正完我才知道,以前弯腰跟杀猪褪毛似的,全用错了劲!这经方课是不是也能像练拳一样,一学就会?” 陈宗元正在调试煤炉,手里拿着几块生姜、一把红枣,炉上炖着的陶罐里飘出淡淡的红枣香,他抬头笑道:“比练拳还简单,你杀猪用的刀、煮肉的锅,家里种的地瓜、晒的笋干,都是药材的‘亲戚’,今天就教你用厨房的东西治病。”

阿明背着快递包匆匆赶来,昨晚熬夜送件到凌晨,眼下挂着黑眼圈,手里还攥着个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健身博主的视频界面:“陈医生,经方是不是都是黑乎乎的汤药?我上次陪我妈去中医院,那药苦得能把舌头苦麻,我可喝不惯那味儿。” 他自从练功法把痛风疼痛从 8 分降到 3 分,对自救教室多了几分信任,但骨子里还是觉得中医 “老古董”,总想着用短视频里的 “快速养生法” 解决问题。

赵秀芬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自家腌的酸黄瓜,分给学员们:“阿明你别急,陈医生的法子都接地气,上次教我控糖,让我用黄瓜替代糖果,比吃药还管用。你看我这血糖,以前空腹都快 10 了,现在稳定在 6.5,全靠陈医生教的‘少吃精米多吃薯’。” 正说着,王桂芳抱着一摞彩色卡片走进来,每张卡片都画着不同的舌苔、药材,边缘用红笔标着闽南话注释:“陈医生,‘六经辨证’的卡片做好了,寒证画红圈,热证画黄圈,虚证蓝圈,实证绿圈,目不识丁的大叔大婶一看颜色就懂。你看这张‘桂枝汤’的卡片,我还画了生姜、红枣,下面标着‘煮姜母鸭的老生姜 = 桂枝’,大家一看就有印象。”

上课铃是李二狗从仓库翻出来的铜铃,铃舌上还锈着绿斑,他 “铛铛” 摇了两声,四十多位学员坐得整整齐齐。陈宗元走上讲台,身着蓝布褂,袖口还沾着昨晚修补黑板时的粉笔灰,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伤寒论》,正是南京黄煌教授寄来的签名本,封面 “黄煌” 二字苍劲有力,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讲台上:“今天咱们经方课开讲,先从最基础的‘桂枝汤’学起。有人说中医难,其实难在没找对门道,桂枝汤里的三味主药,在咱厨房就能找到‘替身’,比记杀猪的步骤还简单。”

他拿起桌上的生姜,表皮还带着泥土,在手里掂了掂:“这桂枝,就像咱煮姜母鸭的老生姜,性温,能散寒,冬天手脚冰凉的人吃了,就像给身子骨裹了层棉絮,从里到外暖。你们冬天杀完猪,是不是都爱喝碗姜母鸭汤?那就是桂枝汤的‘亲戚’在起作用。” 又举起红枣,颗颗饱满:“这甘草,甜味淡,能调和药性,就像做卤肉时放的冰糖,不抢味还能提鲜,让其他药材的劲儿往一处使。” 最后拿起一块白芍,用刀轻轻切开,断面泛着白霜:“这白芍,质地坚实,能收敛止痛,就像地瓜粉勾芡,能稳住汤汁,不让寒气散得太快,还能把疼痛‘收’回去。”

学员们听得入神,老郑忍不住插话,手里还攥着半根油条:“陈医生,我杀猪总沾冷水,冬天手脚冰得像冻猪肉,揣在怀里都暖不热,是不是喝桂枝汤就行?” 陈宗元笑着点头,走到老郑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腕:“你这是寒邪裹着湿气,就像铁锅泡在阴沟里生锈,桂枝汤能帮你‘烘干’湿气、打通经络。但记住,桂枝汤要三碗水熬成一碗,温服后捂汗,不能吹冷风,就像刚杀猪的猪肉,不能直接泼冷水,不然会变柴,身子也会把寒气‘锁’进去。”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老郑摸着后脑勺,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连手里的油条都忘了吃。

王桂芳分发 “桂枝汤配方” 卡片,上面用毛笔写着:桂枝三钱、白芍三钱、甘草二钱、生姜三片、红枣三枚,下面还画着对应的厨房食材:生姜 = 桂枝、红枣 = 甘草、地瓜粉 = 白芍,旁边用闽南话标注 “糖尿病人红枣减为两颗,免惊血糖高”。“大家注意,糖尿病人红枣要少放,最多两颗,就像种甘蔗,甜度过高会烂根,适量调味即可。” 王桂芳补充道,她自己是糖尿病患者,最懂病友的顾虑,上次有个学员偷偷加了五颗红枣,结果血糖飙到 9,她特地在卡片上用红笔圈出提醒。

李二狗拿着卡片,眉头皱成一团,手指在 “苓桂术甘汤” 几个字上反复摩挲。他识字不多,“桂枝汤” 三个字还能勉强认出,后面的 “苓桂术甘汤” 就彻底懵了,像看杀猪的新工具一样陌生,他凑到身边的阿明跟前,小声问:“阿明,这‘苓桂术甘’是啥意思?是不是要把药材煮成甜的?我痛风不能吃甜的,可别弄错了。” 阿明正低头用手机拍卡片,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李叔,是茯苓、桂枝、白术、甘草,四种药材搭配,祛湿化痰的,跟甜不甜没关系。”

李二狗盯着 “苓桂术甘” 四个字,嘴里念念有词:“苓桂术甘…… 拎桂树…… 赶甘牛……” 越念越顺口,突然一拍大腿,声音洪亮:“有了!‘拎桂树赶甘牛’,这不就记住了?拎着桂树,赶着甘草做的牛,多好记!” 这话一出,全班哄堂大笑,阿明笑得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老郑笑得直拍桌子,连墙角的煤炉都似在 “咕嘟” 附和。陈宗元也忍不住笑,走过去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这个记法好!通俗易懂,还带着咱洪山的乡土味,大家都可以学李二狗,用自己的法子记,只要能记住,怎么都行。”

几位老年学员也跟着念叨:“拎桂树赶甘牛…… 苓桂术甘汤……” 念了几遍,居然真的记住了。类风湿患者吴大爷颤巍巍地举起手,手里还拄着拐杖:“陈医生,我也编了个口诀,‘生姜桂枝暖,红枣甘草甜,白芍收疼痛,三碗熬一碗’,行不行?” 陈宗元竖起大拇指,声音洪亮:“太行了!吴大爷这个口诀押韵,还好记,大家都跟着念几遍,保准忘不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朗朗的口诀声,闽南话的腔调混着笑声,飘出窗外,引得路过的村民都驻足张望。

课堂气氛正热烈,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回头一看,是退休教师林伯,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杯壁上印着 “洪山镇中学” 的字样,面色严肃地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林伯是冠心病患者,之前功法课他就旁听过两次,却从没发言,私下里总跟邻居说 “中医不科学,都是老迷信”,今天不知怎么又来了经方课。

陈宗元笑着招呼:“林伯,快来坐,正好一起听听经方课,多学个调理身子的法子。” 林伯没应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一本西医教材,封面上写着《内科学》,还夹着一支钢笔,放在腿上,眼神紧紧盯着陈宗元,像监考老师盯着考生,看得几位老年学员都有些紧张,连口诀声都小了下去。

赵秀芬悄悄对身边的王桂芳说:“林伯怕是来挑刺的,上次我在供销社碰到他,他还说陈医生的功法是‘花架子’,治不好病。” 王桂芳轻轻点头,压低声音:“咱不管他,陈医生的法子管用就行,上次我血糖高,林伯让我吃西药,我吃了总头晕,还是陈医生教的‘黄瓜控糖法’管用。” 正说着,阿明突然举手,手里还拿着手机:“陈医生,我用手机查了一下,桂枝汤里的桂皮醛有抗炎镇痛作用,和布洛芬的效果类似,是不是真的?我之前痛风疼,吃布洛芬就管用,就是胃里总难受。”

陈宗元赞许地点点头,走到阿明身边,看着他手机上的资料:“阿明说得对,现代研究也证明,桂枝汤能调节免疫系统,缓解疼痛,和中医的‘温阳通络’原理相通。但中西医的区别在于,西医是针对症状,像消防员救火,哪里着火灭哪里;中医是调理体质,像修水渠,从根上解决水患,不让火再烧起来。你吃布洛芬胃难受,就是因为它只灭了‘疼痛的火’,却伤了‘胃的渠’,桂枝汤就不会,还能把胃里的‘寒气’赶出去。”

他让王桂芳拿出体温枪和疼痛评分表,放在讲台上:“接下来咱们做个小测试,有没有头痛的学员?自愿来试试桂枝汤和布洛芬的区别,让大家亲眼看看效果。” 话音刚落,学员张婶就举手,她捂着额头,眉头皱成一团:“我今早起来就头痛,疼得睁不开眼,昨晚孙子哭闹,没睡好,疼痛能打 6 分,吃了片布洛芬也不管用。” 另一位学员老刘也举手,他是个菜农,昨天浇地淋了雨:“我也头痛,昨晚就开始疼,疼了一上午了,像有根针在扎,也打 6 分。”

陈宗元让张婶喝桂枝汤 —— 那是他今早提前熬好的,装在陶罐里,还温着;让老刘吃布洛芬,是从镇门诊开的药,包装完好。他让王桂芳每 15 分钟记录一次两人的感受,林伯在一旁看着,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拿起钢笔,准备记录,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似乎等着看 “中医出洋相”。

15 分钟很快过去,王桂芳拿着评分表,声音洪亮:“老刘,疼痛几分?有啥不舒服没?” 老刘放下捂着头的手,眉头舒展了些:“头痛减轻了,现在能打 3 分,但胃里有点发烫,还恶心,像吃了生蒜,难受得很。” 张婶则摇摇头,脸上没什么变化:“没什么感觉,还是有点疼,跟刚才差不多,是不是这汤不管用啊?”

阿明有点着急,凑到张婶身边:“张婶,你再等等,陈医生说桂枝汤起效慢,不像布洛芬那么快。” 林伯放下钢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就说中医是‘慢郎中’,半小时了还没效果,等它起效,人都疼晕了。” 老郑不服气,拍着桌子:“林伯你别急,再等等,陈医生的法子不会错,我手脚冰,喝了几天桂枝汤就暖了,比西药管用。” 林伯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却把钢笔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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