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瘀证隐现(1/2)
晨雾还没散尽,洪山镇的石板路就沾了一层薄湿。陈宗元背着药箱从村头走过时,看见吴大爷正蹲在自家菜畦边拔萝卜,翠绿的萝卜缨子上挂着水珠,映得老人黝黑的脸庞亮堂堂的。“宗元啊,今早要去看陈叔?” 吴大爷直起腰,手里的萝卜还带着泥,“昨儿我碰见他,说腿杆子利索多了,就是舌头底下那两条青筋还没消。”
陈宗元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上磨得发亮的铜扣。自南京跟诊回来,他手里的慢病患者已经攒了十五个,都是 “脾虚兼湿” 的底子,可疗效却差得远。有的像陈叔那样,才调了半个月就能扛着锄头去种菜;有的却跟张婶似的,晨僵从十分钟减到七分钟就卡住了,再怎么加薏米、玉米须都不见效。“吴大爷,您帮我把陈叔的病例找出来呗?” 他忽然想起什么,声音里带着点急切,“我想再对比对比。”
吴大爷的家就在菜畦边,是座青砖黛瓦的老房子,堂屋八仙桌上还摆着昨晚喝剩的土笋冻。陈宗元翻开帆布包,把十五份病例摊在桌上,阳光透过木格窗斜照进来,在 “舌苔白腻”“脉象濡缓” 的字迹上跳着。“您看,” 他指着其中六份病例,指尖在 “舌底青筋”“脉象沉涩” 的标注上圈了圈,“这六位都是见效快的,除了脾虚兼湿,都有瘀证的苗头。”
吴大爷凑过来,老花镜滑到鼻尖上:“瘀证?是不是跟咱村老人爱坐着打牌有关?” 他忽然一拍大腿,“前儿我跟陈叔他们在榕树底下打牌,坐了一下午,起身时腿都麻了。陈叔说他舌头底下那两条筋,就是坐久了才变紫的。”
陈宗元心里猛地一亮。周教授在南京时说过 “湿邪致瘀、脾虚生瘀”,当时他还没太在意,这会儿对照着病例一看,可不是嘛 —— 那六位有瘀证的患者,病历本上都写着 “长期吃腌菜”“久坐少动”。闽南人爱吃腌菜,咸津津的配粥最香,可咸味能致水湿内停;村里老人没事就聚在榕树底下打牌,一坐就是大半天,气血哪能通畅?湿邪裹着瘀血,就像田埂里积了水又板了结,药效自然慢。
“吴大爷,您帮我问问陈叔,今天方便复诊不?” 陈宗元把病例收进帆布包,药箱里的丹参片轻轻响了一声。他想起陈叔第一次来就诊时,拄着拐杖,膝盖肿得像个馒头,说 “走两步路就喘,舌头底下老觉得堵得慌”。当时他只开了苓桂术甘汤祛湿,没往瘀证上想,现在看来,得加点丹参才行。
陈叔家在村尾,院墙爬满了三角梅,红彤彤的开得正旺。陈宗元刚进门,就看见陈婶在院子里晒腌菜,竹匾里的芥菜干泛着油亮的光,空气中飘着咸香。“宗元来啦?快坐!” 陈叔从堂屋迎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蒲扇,“我这腿好多了,昨天还帮着老婆子挑了两桶水呢。”
陈宗元让陈叔坐在竹椅上,卷起他的裤腿 —— 膝盖的肿胀消了不少,按压时陈叔也不喊疼了。他又让陈叔伸出舌头,舌底两条青筋还是很明显,脉象沉涩得像灌了铅。“叔,您平时是不是爱吃腌菜?” 他一边问,一边从药箱里拿出纸笔,“还有,是不是经常坐着打牌,一坐就是大半天?”
陈叔愣了愣,接着笑起来:“咱闽南人哪能离得开腌菜?配粥、配饭都香。打牌嘛,村里老人都爱凑个热闹,有时候从早上坐到天黑。”
“这就对了。” 陈宗元把纸笔递过去,上面写着 “丹参 5g,饭后服”,还用闽南话标了备注,“您这病不光是湿,还有瘀。腌菜吃多了,水湿积在身子里;坐久了,气血不流通,就成了瘀血。我在苓桂术甘汤里加了点丹参,像给田埂松土似的,帮着通气血。”
陈叔接过纸,眉头皱了起来:“丹参?我听镇上门诊的人说,活血药吃多了会伤身子。” 他放下纸,手指在膝盖上摩挲着,“前儿我去镇上买盐,门诊的王大夫还说,你这腿要是吃错了药,说不定会瘫呢。”
陈宗元心里一沉。镇门诊自从开了痛风专科,就总跟他对着干。上次李二狗差点被 “生物制剂” 忽悠,这次又来挑拨陈叔。“叔,您别听他们的。” 他从药箱里拿出丹参和玉米须,“我给您煮杯丹参玉米须水,您尝尝,温和得很,像煮凉茶加了点红糖,不伤人。”
厨房的土灶上,水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陈宗元把丹参和玉米须放进搪瓷杯,冲上热水,一股淡淡的药香飘了出来。陈叔端着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口,眼睛亮了:“哎,不苦,还有点甜丝丝的。”
“是吧?” 陈宗元笑了,“这丹参是少量加的,不会伤脾。您要是不放心,就先吃三天,每天饭后服,我再来给您复诊。” 他又叮嘱陈叔,“每周加两次散步,每次三十分钟,像给田里松土,让气血流通。腌菜也少吃点,改吃新鲜蔬菜,比如冬瓜、丝瓜,都是祛湿的。”
陈叔点点头,把药包收进抽屉:“行,我听你的。要是腿真能好利索,我再也不跟他们坐一天打牌了。”
从陈叔家出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陈宗元背着药箱往回走,路过村头的榕树时,看见几个老人正围着一张海报议论。海报是他贴的,上面写着 “慢病调理,免费咨询”,还留了电话。“你们看,宗元这孩子还懂调理慢病?” 一个老人指着海报,“我听我家儿媳说,镇上门诊的人说他是瞎折腾。”
“可不是嘛,” 另一个老人接话,“前儿我去镇上,听见门诊的人说,宗元给人治病,用的都是偏方,要是吃坏了身子,他可不负责任。”
陈宗元停下脚步,心里又酸又涩。他想过去解释,可又觉得多说无益,不如用疗效说话。他正要走,忽然看见刘叔从镇上的方向过来,手里提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些青菜。刘叔是糖尿病合并痛风,上次他在村头碰见刘叔,刘叔说 “舌头底下有两条青筋,腿也肿得厉害”,当时他就想给刘叔调理,可刘叔说要再想想。
“刘叔!” 陈宗元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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