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现实中镜影的侵蚀（2/2）

镜中的影像发生了极其诡异、超越物理规则的扭曲。不是简单的模糊或晃动，而是他脸部轮廓的线条像拥有了生命的蠕虫般开始蠕动、拉伸、重组！皮肤的纹理如同融化的蜡一样流动，五官的位置在细微地偏移、变形……就在那恐怖的一两秒钟内，镜子里出现的，赫然是一张融合了他自己特征与“薇拉”特征的、模糊而扭曲的混合面容！

那双眼睛尤其骇人——一只圆睁着，瞳孔里映照着他本人纯粹的、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惊恐；而另一只，眼形却微微拉长，眼窝更深，里面盛满的却是“薇拉”那特有的、如同化不开的浓雾般的忧郁和一种置身事外的茫然！

两张脸，两种存在，被强行糅合在同一张镜中倒影里，以一种非人间的、亵渎的方式凝视着他！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冲破喉咙，凌哲猛地向后踉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几乎在他脱离镜子正前方视野的刹那，镜中的恐怖影像瞬间消散，恢复了正常，只剩下他自己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剧烈起伏的胸膛。

李嵩带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进来，目光如电般扫过洗手间，最后定格在瘫软在墙角的凌哲身上。“怎么回事？”

凌哲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向那面此刻看起来无比正常的镜子，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脸……我的脸……变了……镜子里……还有她的……她的眼睛！在我脸上！”

李嵩快步走到镜前，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镜面，又猛地回头看向惊魂未定、几乎要崩溃的凌哲，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凝重，是确认，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早有预料的了然。他蹲下身，有力的手掌用力按住凌哲不断颤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低沉而严厉，如同锤击：

“听着，凌哲！这是镜像扭曲！在维度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下，界面区域就像信号不良的屏幕，最容易出现信息的叠加和串扰！你必须集中你全部的精神力！守住你对自己的认知！你的名字，你的记忆，你是谁！”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否则，你不仅仅会感受到‘她’的情绪，你可能会被‘她’的记忆，‘她’的感知，甚至……‘她’的存在本身……覆盖、吞噬掉！”

守住自我？

凌哲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当你的五感持续不断地向你传递虚假的信息，当你的思维被强行植入陌生的记忆与情绪，当甚至连你镜中的倒影——那个最基础、最确定的“自我”象征——都在公然背叛你，呈现出异质的容貌时……

你究竟该如何，才能守住那个正在分崩离析的“自我”？

那面恢复了正常的镜子，在他眼中，已然变成了一道裂开缝隙的、通往深渊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