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狼狈（2/2）

“放你娘的屁！”王胖子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指着林凡的鼻子，污言秽语如同机关枪般扫射，“拉肚子？没出息的东西！你看看你这副德行，像条丧家之犬！”

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林凡心上，尤其是“丧家之犬”四个字，让他莫名升起一股怒火，却丝毫不敢表露，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厂里的规矩你不知道吗？扣你一百块！这个月的全勤奖，两百块，你也别想了！”王胖子唾沫横飞地宣布了判决。

一百块罚款……两百块全勤奖……

林凡眼前一黑。三百块钱！对于他来说，这几乎是一周多的饭钱！他原本不到五千的工资，瞬间就被砍去了一小截。想到房租、水电……一种深切的懊恼和无力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

一边是价值无法衡量的春宵一刻，一边是实实在在、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三百块钱损失。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回你的岗位上去！今天你的工作量加倍，完不成别想下班！”王胖子的怒吼将他从懊恼中惊醒。

“是……是，线长。”林凡从喉咙里挤出卑微的回应，拖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脚步，走向工位。

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将他吞没，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他戴上脏兮兮的手套，开始重复那枯燥无比的动作，但脑海中，苏晚晴公寓的温馨香气与她肌肤的触感，却如同幻影般，与眼前冰冷坚硬的零件、王胖子刻薄的嘴脸、以及那失去的三百块钱，交织成一幅无比撕裂、让他倍感煎熬的画卷。

早上八点，天色虽已大亮，但对于刚熬完一个漫长夜班的林凡来说，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滤镜。他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油腻的工装散发着隔夜的汗味和机油的酸腐气。他只想尽快回到那间廉价的出租屋，倒在床上，让灵魂彻底放空。

他低着头，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将那辆破旧的电动车从拥挤的车棚里一点点挪出来。刚推出工厂大铁门不久，一道熟悉又刺眼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撞入了他的视线。

是苏晓。她刚刚显然又投喂了流浪猫。那只猫还在旁边停留 ，地上还有一些食物碎屑。

她显然是来上班的，与林凡的疲惫不堪形成了惨烈的对比。她穿着一身熨帖的浅色通勤套装，裙摆下露出穿着丝袜的小腿，脚下是一双低跟皮鞋，擦得锃亮。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质量不错的皮包，全身都散发着精致的气息，与林凡此刻的肮脏邋遢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在厂门口不远的地方迎面相遇，距离近得无法忽视。

苏晓显然也看到了林凡。

在目光接触的瞬间，林凡清晰地看到，苏晓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里，像被投入了石子般，迅速荡开了一层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她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仿佛闻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鲜艳的嘴唇微微向下撇了一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回避的动作——她非常迅速地向旁边侧移了一步，幅度之大，仿佛林凡不是一个熟人，而是一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或者一个危险的传染源。她甚至还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皮包往怀里收了收，好像生怕林凡那身脏兮兮的工装会蹭到她的宝贝。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但那眼神里的冰冷嫌弃和肢体上赤裸裸的避让，却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了林凡早已麻木的心。

林凡推着车的动作僵住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晓没有停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在完成那一连串嫌弃和回避的动作后，她便目不斜视地、加快脚步从林凡身边绕了过去，只留下一阵淡淡的、与工厂环境格格不入的香水味。

他站在原地，看着苏晓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办公楼的入口处，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狼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和自嘲涌上心头。

原本因迟到而被一顿臭骂，还扣了300元，心情已经极度崩溃，刚刚又经历了苏晓这个女人的鄙夷，林凡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只想迅速的逃离这个地方，快点回到自己的小窝。

回到廉租房后，林凡实在太过疲惫困倦，他懒得洗澡，但又不想弄脏床铺，于是他直接躺在了地上，迷迷糊糊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