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起青萍(1/2)
清河镇的秋日,像是被金箔细细打磨过。阳光泼洒在青石板路上,蒸腾起微尘与市井的喧腾。清风镖局总号那新刷的朱漆大门,在秋阳下红得刺眼,门楣上高悬的“天下第一镖”金匾,沉甸甸地压着过往行人敬畏的目光。这赫赫威名,是林家用几代人的血与命,从尸山血海里挣出来的。
后院的演武场,弓弦嗡鸣声撕裂了午后的慵懒。林溪一身玄色劲装,身姿如崖顶孤松,稳稳拉开那张令人望而生畏的破军弓。铁胎铸就的弓身在她沛然神力下弯如满月,五十步外的箭靶红心,在她锐利如鹰隼的眸中无限放大,仿佛穿透了那层草革,刺向某个更幽深、更沉重的所在。
“咻——!”
铁箭离弦,撕裂空气的厉啸短暂压过一切声响,精准地没入靶心,尾羽震颤不休。
“好!”一声清朗温润的喝彩自身后响起。
林溪紧绷的肩线瞬间松弛,冷肃的神情冰雪消融,转身时已带上明媚的笑意:“沈砚!你怎么来了?”
秋阳下,沈砚一袭月白长衫,纤尘不染,手中捧着几卷书册,笑容和煦如三月春风:“溪儿的箭术愈发骇人了,百步穿杨亦不为过。”他走上前,将书卷递过,“前几日听你念叨北境地势诡谲,机关密布,寻起来颇为麻烦。这是我从书院‘守藏室’里誊抄的《北境山河考》残卷,还有几本前朝墨家机关图谱的注疏手札,虽非全本,或能解你燃眉。”
书页间墨香犹存,更带着他指尖的微暖。林溪接过,心头那点因边境阴云而起的烦闷,似被这暖意熨帖了几分。“正愁找不到详尽的北境图志,尤其是鹰愁涧以西那片绝地…”她目光扫过书卷,声音随即压低,“二哥那边…可有新消息?”
沈砚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声音也沉了下来:“磐石堡稳如泰山。四哥呕心沥血所着的《黑水尸瘟论》,已被太医院刊印成册,发往各边镇军寨,效用非凡。二哥凭守城之功与献书之策,擢升镇北将军,独领一军,镇守饮马河一线。黑水国因瘟疫反噬,加之王庭内斗,攻势暂缓。”他顿了顿,眼中浮起凝重,“然则…朝堂之上,关于黑水太子萧彻失踪一事,争论愈演愈烈。黑水国咬死是我昭明所为,以此为名,在边境频频挑衅生事。大哥身处旋涡中心,在朝堂之上…步履维艰。”
萧彻!
这个名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林溪脑海。那个被她亲手埋进废弃陷阱的邻国太子,仿佛一个永不消散的诅咒,沉沉压在林家头顶。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清风刃”冰冷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恰在此时,前院传来一阵急促却异常整齐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在人心上。墨鸦那标枪般挺直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后,神情肃杀如铁,抱拳沉声道:“总镖头,宫里来人了。天使已至前厅宣旨,指名要您亲自接旨!”
“宫里?宣旨?”林溪与沈砚目光一碰,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凝重。清风镖局虽蒙圣眷,屡受嘉奖,但中枢直接降旨,尤其是指名道姓要她接旨,实属罕见。天使亲临,绝非寻常!
“走!”林溪利落地将破军弓抛给一旁的镖师,扯过搭在兵器架上的外袍披上,周身气势瞬间由练箭时的专注沉凝,转为总镖头的锐利沉稳。她大步流星向前厅走去,沈砚与墨鸦紧随其后,空气仿佛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旨意而凝滞。
前厅内,香案早已备好,青烟袅袅。一位面白无须、身着绯红宦官袍服的内侍监手持黄绫圣旨,矜持地立于上首,眼神淡漠地扫视着厅内陈设。他身后侍立着两名带刀护卫,身着玄色劲装,气息沉凝如山,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之处,厅中侍立的镖师无不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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