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兵疾驰(1/2)

破败土地庙外,冰冷的曙光艰难地刺破厚重的铅云,在荒芜的官道上投下惨淡的光影。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衣衫,刺入骨髓。林溪站在庙门口,望着父亲林镇山带着红姑消失的方向,那急促如鼓点般的马蹄声早已被凛冽的寒风彻底撕碎吞噬,只留下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坚硬的铁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疼痛。担忧如同冰冷的潮水,汹涌地冲击着她的理智堤坝——鹰愁涧,那是青石村附近最为险峻的山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夜间行走无异于刀尖跳舞。父亲再强,带着一个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的重伤员,在那样的绝地……

“小姐……”燕子李怯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同样未散的惊悸。他瘦小的身影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小脸上毫无血色,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林溪紧绷的背影,里面充满了担忧和一种等待命令的决绝。

这一声呼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林溪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她猛地转过身!所有的脆弱、担忧、恐惧,在那双清澈眼眸抬起的刹那,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坚毅彻底取代!如同烧红的铁块骤然浸入冰水,瞬间淬炼成百折不挠的精钢!一股无形的、凛冽的气势从她单薄却挺直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竟让燕子李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燕子!”林溪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地面,清晰、冰冷、不容置疑,“检查车辆!加固所有绳索!重新糊泥,气味给我封死了!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把那个黑心的东西扔到庙后洼地,生死由命!立刻准备!我们全速赶往百草堂!快!”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两辆装载着药材的平板车,最后落在被捆在柱子上、只剩半口气的胖掌柜身上。

“是!小姐!”燕子李精神猛地一振,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所有的恐惧瞬间被抛到脑后,只剩下小姐命令带来的绝对执行力!他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像一道灰色的旋风扑向马车。

他动作麻利得令人眼花缭乱:飞快地检查每一根捆绑药材箱子的粗麻绳,用力勒紧打上死结;从马车上取下备用的湿泥桶,用小铲子仔细地将中间那辆“泥疙瘩”马车包裹的泥层破损处重新填补、抹平,确保严丝合缝;又拿出浸过药的厚布条,将可能松动的缝隙再次缠绕加固。做完这一切,他跑到胖掌柜身边,毫不犹豫地用短刀割断捆在柱子上的牛筋绳,像拖一条死狗般将他拖到破庙后面一处避风的洼地里,胡乱扯了些枯草盖在他身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整个过程,林溪一言不发,只是迅速地将自己那匹枣红马和另一匹拉车的健壮黄骠马的鞍鞯整理妥当,动作迅捷而精准。她将“破军”弓斜挎在背上,巨大的弓身散发着冰冷的金属质感。腰间的“清风刃”刀柄被她的手紧紧握住,汲取着力量与冷静。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扩大,将官道两侧枯黄的野草和光秃秃的树枝映照得一片惨淡。寒风依旧凛冽,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

“走!”林溪翻身上马,一声清叱!

两辆轻便的平板马车,在燕子李的驾驭下,如同离弦之箭,再次冲上了冰冷坚硬的官道!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而急促的辘辘声,马蹄奋力踏地,扬起一溜烟尘。速度比来时更快!沉重的药材箱在颠簸中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仿佛在催促着时间。

林溪策马奔行在车队侧前方,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她不再回头,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罗盘,死死锁定前方通往百草郡城的方向。晨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侧脸线条,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硬与决绝。

父亲的信任,红姑姐悬于一线、微若游丝的性命,百草堂等待救命的期盼——这三座无形却重逾千钧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她感到后背尚未完全愈合的灼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如同无声的鞭策。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犹豫,唯有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份“希望”送达!这是她的责任,是她对父亲承诺的践行,更是对红姑姐唯一的、渺茫生机的争夺!

官道在车轮下延伸,景色单调而荒凉。林溪的心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风声,马蹄声,车轮声,甚至枯草在风中摩擦的细微声响,都在她脑海中清晰地回响。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鹰愁涧那险峻的悬崖,不去想父亲可能遭遇的伏击,不去想红姑姐此刻是否还活着……所有的思绪都被压缩成一个念头:快!更快!

“小姐,”燕子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喘息,更多的是警惕,“那股铁锈草腥味儿……好像又出现了!就在我们右后方那片杨树林子方向!比之前更近了点!”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果然!那群豺狼并没有放弃!他们放弃了近道,选择了更“安全”的官道,却依旧没能甩掉这些幽灵般的追踪者!他们依靠的到底是什么?

“知道了。”林溪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波澜,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前面五里,有岔路,一条继续官道,一条通往‘落马坡’小路。官道绕远但平坦,小路近但崎岖多林。走小路!进林子,看他们敢不敢跟!”

“是!”燕子李应道,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部分寒意,却也让官道上的行人车马多了起来。当岔路口出现在眼前时,林溪毫不犹豫地一勒缰绳,带着车队猛地拐上了那条通往落马坡的狭窄土路。土路坑洼不平,两侧是茂密的杂木林,枝桠横生,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进入林间小路,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似乎淡了一些,但燕子李的鼻子依旧紧皱着:“味儿还在……飘忽不定……这帮孙子属狗鼻子的吗?”

林溪没有回答,只是策马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小路颠簸异常,马车剧烈摇晃,药材箱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必须抢时间!必须在对方布置好拦截之前,冲出这片区域!

* * *

与此同时,鹰愁涧。

这里根本不能称之为路,只是悬崖峭壁间一条被山洪和岁月冲刷出来的、勉强可供一人一马通行的狭窄缝隙。两侧是刀劈斧凿般的万仞绝壁,怪石嶙峋,狰狞可怖。头顶是狭窄的一线灰暗天空,脚下是深不见底、被浓雾笼罩的幽暗深渊。凛冽的山风如同鬼哭狼嚎,在狭窄的通道内疯狂冲撞,卷起碎石和冰屑,抽打在脸上生疼。

林镇山紧抿着嘴唇,脸色如同身旁冰冷的岩石。他伏在马背上,身体微微前倾,用宽阔的脊背尽可能地为身后昏迷的红姑遮挡着刺骨的寒风。乌骓马不愧是千里挑一的神骏,在这样的绝境中依旧保持着惊人的稳定和耐力,四蹄如同铁铸,在湿滑陡峭的岩石上精准地寻找着每一个微小的落脚点,一步步艰难而沉稳地向上攀行。

红姑被牢牢地捆缚在他身后,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胛骨上。她的身体冰冷,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每一次颠簸,都让林镇山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就此熄灭。他只能用自己雄浑的内力,透过紧贴的身体,源源不断地输入一丝微弱的暖流,护住她心脉最后一点生机。

“撑住!红姑!”林镇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穿透呼啸的风声,“马上就到家了!仁心等着你!给老子撑住!”他像是在对红姑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鹰愁涧的凶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白天尚且步步惊心,更何况是这光线晦暗、寒风刺骨的清晨?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突然!

“唏律律——!”

乌骓马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猛地人立而起!前蹄在湿滑的岩石上打滑,碎石簌簌滚落深渊!

林镇山反应快如闪电!腰腹猛地发力,双腿如同铁钳般死死夹住马腹,硬生生将受惊的乌骓压回地面!同时,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射向前方拐角处!

就在前方不足十丈的狭窄拐角阴影里,两点幽绿的光芒骤然亮起!紧接着,一头体型异常壮硕、毛色灰黄相间的成年山豹,缓缓踱了出来!它显然是这片险地的王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尖锐的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冰冷的兽瞳死死锁定了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尤其是马背上那个散发着血腥气味的“猎物”。

前有猛兽拦路,后是万丈深渊!狭窄的通道根本无处腾挪!

林镇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九幽寒冰!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拔腰间的长剑!时间就是红姑的生命!他左手猛地一按马鞍,身体如同大鹏般腾空而起!右掌在腾空的瞬间已然蓄满开碑裂石的狂暴内力,掌心赤红如火,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毫无花哨地凌空拍向那拦路的凶兽!正是他浸淫数十年的绝学——烈焰掌!至刚至阳,霸道绝伦!

那山豹显然没料到对方速度如此之快,攻击如此狂暴!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咆哮,庞大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试图躲避!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在狭窄的山涧中炸开!狂暴的掌力结结实实地印在山豹的肩胛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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