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三军砺剑（1/2）

北境，镇北关。

凛冽的寒风，如同塞外蛮族磨砺了千万年的冰冷弯刀，裹挟着坚硬的雪沫子，发出凄厉的呜咽，狠狠地抽打在镇北关那由无数块巨大青条石垒砌而成的、饱经风霜的冰冷城墙上。墙砖缝隙间凝结着厚厚的冰凌，在暮色下反射着幽暗的光。天地间一片肃杀，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沉沉地压在关城上空，仿佛要将这扼守帝国北疆的雄关彻底压垮。

然而，关城之内，那巨大的、足以容纳数万铁骑驰骋的校场上，气氛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炽热、滚烫，带着足以将漫天风雪都蒸腾殆尽的肃杀战意！

校场点将高台之上，林武略如同一尊铁水浇铸而成的战神雕像，岿然不动。他身披玄黑重甲，甲叶层叠，每一片都打磨得幽光暗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肩吞是狰狞的虎首，獠牙毕露。猩红如血的披风在他身后被狂风吹得笔直扬起，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战旗！他并未戴盔，一头钢针般的短发根根竖立，饱经塞外风沙磨砺的刚毅脸庞上，浓眉如墨，虎目如电，此刻正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战意，缓缓扫视着下方！

台下，是飞虎营最核心、最精锐的五千战兵！他们列成五个森严齐整、横竖成线的钢铁方阵！人人身披玄色铁甲，手持精钢打造的制式陌刀或强弓劲弩，腰悬短刃。冰冷的甲胄覆盖全身，只露出一双双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迷茫，只有如同塞外冻土般坚硬的沉默，以及沉默之下，那熊熊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铁血战意！经历过断龙峪那场血肉磨盘般的惨烈魔战，经历过与狄戎铁骑无数次的浴血搏杀，这支军队的灵魂早已淬炼得如同他们手中的陌刀，冰冷、锋利、宁折不弯！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杀伐之气，从这五千铁血儿郎身上升腾而起，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竟将漫天风雪的寒意都逼退了几分！

“儿郎们！”林武略的声音炸响！如同九天之上骤然劈落的滚雷，瞬间压过了风雪的凄厉呼啸，清晰地撞入每一个将士的耳膜，震得人心头发颤！他猛地踏前一步，高台仿佛都为之一震！

“西边！传来消息了！”他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铁砧上，火星四溅！

“葬龙山脉那鬼地方！那帮当年被咱们打残了、埋进地里的魔崽子们！又他娘的爬出来了！不安分了！”

“轰——！”如同往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下方原本沉寂如铁的方阵，瞬间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无数双眼睛骤然变得血红！葬龙山脉！断龙峪！那是所有经历过那场噩梦的老兵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袍泽被魔气侵蚀、在眼前化作枯骨哀嚎的惨状；魔龙投影遮天蔽日、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压；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所有被刻意尘封的血色记忆，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魔气外泄！邪祟滋生！”林武略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仇恨，“关外的野兽，疯了！红了眼，成群结队地冲击咱们的关隘！不惧刀箭，死了就烂成一滩毒脓！关外的部落，一夜之间，没了！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只留下满地发黑发臭的血！咱们派出去的斥候兄弟！十个！只活着爬回来一个！疯了！喊着‘红眼骷髅吃人’、‘地缝在流血’！然后…全身烂透而死！”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剖开旧日的伤疤，将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每一个字，都让下方将士眼中的血色更浓一分，胸膛起伏得更剧烈一分！那股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熔岩！

“老子没忘！”林武略猛地拔出腰间那柄饮血无数、刃口泛着幽幽寒芒的陌刀！刀锋直指苍穹！一道刺目的雪亮刀光撕裂昏暗的暮色！

“当年断龙峪的惨烈！袍泽兄弟是怎么没的！那帮魔崽子是怎么祸害咱们昭明山河的！老子刻在骨头里！刻在魂里！你们！忘了吗？！”

“没忘！！！”五千人！五千个压抑到极致的喉咙，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终于喷薄！怒吼声排山倒海！声浪汇聚成一股狂暴的飓风，直冲云霄！震得城墙上积雪簌簌落下！震得脚下大地都在微微颤抖！那声音里，是刻骨的仇恨！是不灭的怒火！是死战不退的决绝！

“好！没忘就好！”林武略虎目圆睁，眼中血丝密布，陌刀刀锋在寒风中发出细微而凌厉的嗡鸣！

“魔崽子们想卷土重来？想再把这人间变成他们的魔域屠场？！”他声如炸雷，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与杀气！

“问问老子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问问你们手里的弓弩！手里的陌刀！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更加整齐、更加充满毁灭气息的怒吼！每一个“不答应”都如同重锤擂鼓，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飞虎营的军魂，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那便是用敌人的尸骨，铸就身后的太平！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