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乌芒破晓(1/2)

断龙峪外,临时搭建的军营如同搁浅在死亡之海边缘的孤舟。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沉重、挥之不去的血腥,以及一种粘稠、阴冷、仿佛能渗透骨髓的魔气余威。飞虎营的将士们沉默地搬运着同袍的遗骸,动作机械而沉重。那些被魔气侵蚀化作枯骨的尸体,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非人的浩劫。收敛尸体的士兵们脸色灰败,眼神空洞,每一次弯腰,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名为“魔龙”的巨大阴影。压抑的气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感。

中军大帐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铅块。林武略赤裸着肌肉虬结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疤,如同一幅记录着无数血战的残酷地图。军医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清创、缝合。锋利的针线穿透皮肉的细微“嗤嗤”声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林武略紧咬着后槽牙,豆大的汗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滚落,砸在铺着兽皮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湿痕。他一声不吭,只有那贲张的肌肉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然而,比肉体伤痛更灼人的,是他眼中那两团未曾熄灭、反而烧得更旺的冰冷火焰——那是刻骨的杀意,是对鬼面狼的滔天恨意,更是对那蛰伏魔窟的恐怖存在不死不休的战意!

林溪盘膝坐在一旁的软垫上,双眸紧闭。她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一尊易碎的琉璃美人。纤细的双手紧紧交叠,掌心覆盖着那枚温热的乌木牌。她的心神已完全沉入识海深处,引导着乌牌中那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如同最灵巧的织女,小心翼翼地修补着强行催动乌牌对抗葬龙令和魔气反噬所带来的、如同蛛网般遍布心神的裂痕。淡淡的、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晕从乌牌上弥漫开来,温柔地笼罩着她,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净化气息,顽强地抵御着帐外无孔不入的阴冷魔气。

沈砚站在一旁,手中捧着一卷刚绘制好的简陋地图,羊皮纸上墨迹未干。他用炭笔在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断龙峪深处复杂的地形、崩塌的祭坛位置,以及那道如同大地伤疤般、吞噬了魔龙投影的深不见底的地缝——魔气光柱最后消失的源头。他的脸色同样凝重,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忧虑,如同蒙上了一层阴翳。

“鬼面狼带着残余的影卫,遁入了山脉深处,必然盘踞在那魔气外泄的核心之地。”沈砚的声音低沉沙哑,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道象征地缝的黑色裂痕上。炭笔的粉末簌簌落下。“那里已成魔域核心,魔气浓郁如实质,邪祟滋生不绝。普通士卒靠近,顷刻间便会被魔气侵蚀,精血枯竭,化为枯骨。唯有身具纯阳正气护体,或持有特殊护身法器者,方可勉强深入,但也…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难道就任由这帮杂碎在魔窟里舔舐伤口,逍遥自在?等那鬼东西养好了伤,再爬出来把我们都变成干尸吗?”林武略猛地一拍身旁的矮几,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角的汗珠更多了,眼中的怒火却熊熊燃烧,“老子咽不下这口气!不把鬼面狼那狗贼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老子誓不为人!”

“二哥,稍安勿躁。”林溪缓缓睁开双眼,笼罩周身的金色光晕如同退潮般收敛回乌牌之中。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已恢复了清明,更添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磐石般的坚定。“鬼面狼必须死。魔气的源头也必须想办法封印或削弱。否则,葬龙山脉将成为昭明北境无法愈合的毒疮,魔气扩散,生灵涂炭,终至无可挽回。”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摊开手掌,露出掌心那枚温润古朴的乌木牌。牌身上那些玄奥的纹路,此刻正流淌着淡淡的金辉,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她的决心,传递着温热的力量。“乌牌的力量,能净化魔气,克制邪秽。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与那地缝深处的魔气本源,如同水火,天生相克,彼此吸引又相互排斥。深入魔窟,斩草除根,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她的目光投向沈砚,带着信任和探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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