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书生一怒（2/2）

他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甚至眼神都未曾有大的波动，只是那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如同万载寒潭，冰冷、沉静、洞悉一切。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行云流水般的韵律美感。左手并指如剑，指尖不知何时已捻着一根细如牛毛、通体温润、闪烁着柔和白光的玉针——那是临行前林仁心所赠，蕴含精纯生机，关键时刻可护持心脉！玉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音，精准无比地点向那道袭来的阴寒指风！针尖一点柔和白光，如同暗夜中的启明星！

同时，他右手在宽大的袖袍中一翻，一支通体黝黑、毫不起眼、笔杆上布满细密符文的铁笔落入掌中！笔尖一点寒芒，凝而不发！

“叮——！”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玉磬轻碰的脆响！在死寂的书房中却清晰可闻！

玉针那凝聚了精纯生机的温润白光，与刺客那阴寒歹毒、冻结灵魂的指风，于林文渊眉心前三寸之处，凌空相撞！白光与黑气瞬间交织、湮灭！那足以洞穿精钢、冻结生机的必杀一指，竟被这看似柔弱无力的一针，硬生生点散！化作一缕阴寒的微风，吹拂起林文渊鬓角的几缕发丝！

而沈砚右手中的那支黝黑铁笔，已如同蛰伏深渊的毒龙苏醒，带着一股沛然莫御、中正平和却又隐含天地雷霆之威的磅礴气劲，后发先至！无声无息，轨迹玄奥，仿佛穿越了空间，笔尖那一点凝聚到极致、如同针尖般锐利的罡气，直点那刚刚破土而出、身形尚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刺客胸口——膻中穴！这一笔，蕴含了儒家养就的浩然正气，引动了天地间一股至大至刚的力量！

那刺客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作极致的惊骇！他做梦也想不到，林文渊身边这个毫不起眼、如同跟班书童的书生，竟是如此恐怖的宗师人物！而且这气息…浩然磅礴，堂堂正正，正是他们这些行走于阴影中的魑魅魍魉的天生克星！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身在半空无处借力！面对这蕴含天地正气的雷霆一笔，根本避无可避！格挡更是妄想！

“噗嗤——！”

黝黑的铁笔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刺客仓促凝聚在胸前的、稀薄的护体阴煞真气，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其膻中大穴！一股刚猛无俦、如同九天雷霆般灼热的浩然罡气，瞬间透体而入，摧枯拉朽般震碎了他所有的心脉生机！

刺客眼中的惊骇瞬间化为死灰，所有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软软地从半空跌落，“噗通”一声砸在破碎的青石板上，激起一片尘埃，气绝身亡！至死，他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沈砚那平静无波的脸，充满了难以置信。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呛人的尘土缓缓飘落，以及书页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一支烛台被打翻点燃了散落的书页）。

墨鸦的鹰爪短兵停在半空，他保持着防御的姿势，目光死死盯着地上刺客的尸体，又缓缓移向收回铁笔和玉针、脸上已恢复温润平和的沈砚。这位皇城司顶尖高手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反应、那精准到毫巅的破招与反击、那瞬间爆发的、如同煌煌大日般的恐怖力量…绝对达到了武道宗师的境界！而且…那中正平和却又隐含雷霆之威的罡气…是失传已久的儒家秘传——“浩然正气”？这个沈砚…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文渊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地上刺客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又看向沈砚。沈砚已收回了铁笔和玉针，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从未发生过。但林文渊何等眼力，他清晰地看到了沈砚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如同寒冰般的杀意，以及那尚未完全平复、隐隐引动周围气流的浩然气韵。这气韵，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安心。

“沈砚…多谢。”林文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与深深的探究。他一直知道沈砚不凡，来历神秘，却万万没想到，其身手竟深藏不露至此！这已非寻常护卫可比。

沈砚微微躬身，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文渊兄乃国之柱石，社稷所系，不容有失。此乃沈砚分内之事。”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个黑黝黝、还在冒着尘土的洞口，眉头微蹙，“此獠精通土遁秘术，隐忍不发，一击必杀，恐非孤例。相府地下，恐有秘道纵横，需立刻彻查，以绝后患。”

林文渊重重点头，脸色肃然。影卫的刺杀，一环扣一环，阴毒狠辣，防不胜防。这来自地底的致命杀招被沈砚以雷霆手段化解，暂时解除了眼前的危机。但一股更加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上他的心头。京城这边危机暂解，但千里之外的青石村…那个养育了他的老宅，他的父亲母亲，还有…溪儿那边…一股心悸毫无征兆地袭来，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风雨，远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