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金鳞夜行（1/2）

京杭运河，宛如一条镶嵌在昭明锦绣山河上的璀璨玉带，在深沉的夜色中静静流淌，倒映着两岸稀疏的灯火与漫天星斗。一艘没有任何商号标记、形制却异常庞大坚固、吃水极深的楼船，如同沉默的深海巨兽，破开平静的水面，向着帝国富庶的南方腹地疾驰。船身两侧激起白色的浪花，在黑暗中发出哗哗的声响。

顶层的奢华舱室内，烛火通明，映照着昂贵的紫檀木家具和墙上的名家山水。林金斗一身低调的靛蓝色暗纹锦袍，手中习惯性地盘着两颗价值连城、光晕流转的龙眼珍珠，脸上那惯常的、仿佛焊在脸上的圆滑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面对巨大风险与泼天机遇时特有的、如同赌徒般的锐利、凝重与隐隐的亢奋。他面前宽大的书案上，摊开着一张极其详尽的《昭明漕运水陆舆图》，上面用特制的朱砂笔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复杂的符号、路线和节点，如同蛛网。

“东家，刚收到的‘雨燕’，北边来的，最高级。”大掌柜陈伯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如同一个影子，将一张细若蝇头、卷成小筒的纸条奉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北边…动了。铁浮屠消失，方向…葬龙。相爷亲令，启动‘金鳞’。”

林金斗接过纸条，指尖的珍珠盘转速度陡然加快，如同他此刻激烈翻腾的心绪。他迅速展开纸条，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上面寥寥数语，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犹疑：“果然！大哥料事如神！风暴眼就在葬龙！”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巨大的舷窗边，猛地推开雕花窗棂，带着水汽的夜风灌入，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他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河面与远处稀疏如豆的灯火，胸膛起伏。

“陈伯，”林金斗的声音陡然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将军下达冲锋的号令，“立刻！启动‘金鳞’计划！最高级别！代号——‘逆鳞’！”

“是！”陈伯精神陡然一振，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光芒，腰杆挺得笔直。“金鳞”计划！这是东家林金斗耗费近十年心血、动用海量难以想象的资金和人脉，秘密打造的一张覆盖昭明全境、触角延伸至邻国、深入市井江湖每一个角落的商业、运输、情报巨网！平时如同沉眠的金鳞，隐于市井繁华之下，一旦启动，便如同神龙怒而逆鳞，拥有翻江倒海、搅动天下风云的力量！

“第一，”林金斗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几个关键的枢纽位置，“飞鸽传书！用最快的‘穿云隼’！通知我们在蜀中药都、江南织造中心、岭南香料集散地的所有大掌柜！暂停一切非核心、非保命的业务！所有账上能调动的流动资金，哪怕把库房里的压箱底都卖了，全部按照这份清单，”他飞快地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清单拍在桌上，“收购上面的物资！尤其是四弟仁心特别标注的那些治疗寒毒、火毒、瘴气、外伤的珍稀药材！百年份以上的优先！还有强弓硬弩、精铁三棱破甲箭头、猛火油、防水桐油、蛟筋特制绳索、精钢攀岩爪钩…有多少要多少！价格不计！走我们最隐秘的‘暗河’渠道，化整为零，分批运往青州总仓！告诉那些掌柜，这是倾家荡产的买卖，也是泼天的功劳！办好了，我林金斗绝不亏待！办砸了…提头来见！”

“第二，”林金斗眼中闪烁着商海巨鳄的狠厉，“动用所有‘暗桩’！尤其是靠近葬龙山脉各州府（青州、云州、雾州）、边境榷场、黑市、以及黑水国境内的商号伙计、船夫脚力、客栈掌柜、甚至…青楼酒肆的头牌、说书先生！启动‘听风’系统！全力搜集关于黑水军异常调动、大型攻城器械运输痕迹、陌生高手（尤其是特征如鬼面狼、萧彻）出现、以及葬龙山脉内异常天象（如持续黑雾、血色闪电）、地质变动（如山体无故开裂、地鸣）的一切消息！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最荒诞的流言，立刻通过‘金鳞’最高级密码线路，直接上报总仓！启用‘焚’字密级！宁可错报一千，不可遗漏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