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青囊初着（2/2）
林仁心抬起头，接过参汤，却没有立刻喝，眼中闪烁着医者洞悉本质的锐利光芒和沉重的使命感：“溪儿，这场瘟疫，绝非天灾！是彻头彻尾的人祸！是鬼面狼与黑水国灭绝人性的‘毒蛊’之术！其手段之歹毒，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书稿上一段关于“毒蛊”早期症状、针孔标记以及俘虏口供的论述上，语气沉痛而愤怒，“此毒株诡异绝伦！变化多端！我虽侥幸以‘焚秽清瘟散’及‘血清引阳’之法将其压制，然此毒诡谲，难保不会再生变异，或被他国歹人效仿！必须将其特性、演变、诊断要点、隔离防疫之关键、乃至最终应对之方略，详实记录，公诸于世！让后世医者有所防范，有所依凭！让这以活人为毒源的灭绝毒计，再无施展之地！”
他拿起刚刚写完的一页，上面详细记录着“焚秽清瘟散”的完整配伍、剂量变化、针对不同体质的调整方案，以及那惊世骇俗、以愈者之血为引的“血清引阳”之法的操作要诀与禁忌。他的笔尖在“血清引阳”四字上微微一顿，墨迹略重：“此法，乃绝境中不得已之创举，虽效验卓着，然风险极高，机理未明，后世用之，务必慎之又慎！需辅以精微诊脉及金针护脉之术，万不可轻率！”
“此书，”林仁心放下笔，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帐篷，望向无尽的时空，“便命名为《黑水尸瘟论》！愿后世医者，能以此书为盾，护佑苍生！”
林溪看着案头那凝聚着四哥无数心血、智慧乃至道德勇气、承载着数千条生命重量的书稿，肃然起敬。这薄薄的纸页，是比破军弓更强大的武器，守护的是未来千千万万的生命。
“对了，四哥，”林溪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那块温热的乌木牌，放在案头，“这几日我愈发觉得，这乌牌…似乎不同了。不仅是在重症旁会温热，当四哥你为病患行针，尤其是引动药力冲击邪毒时，它甚至会微微震动，仿佛…在与某种力量共鸣？”
林仁心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放下笔，拿起乌牌仔细端详、摩挲、感受。指尖传来温润熟悉的触感，但当他凝神静气，将一丝精纯平和的医家内息缓缓注入牌中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悠远、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嗡鸣，并非响在耳边，而是直接在林仁心和林溪的心神深处回荡！同时，那块原本温润内敛的乌木牌表面，骤然泛起一层清晰可见的、如同水波般流转的淡金色光晕！这光晕温暖、纯净、浩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与威严，瞬间驱散了帐篷内所有的阴霾与药味，仿佛有一轮微型的太阳在案头升起！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林仁心引导着那丝内息在乌牌内部流转探查时，他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知到）——在乌牌的核心深处，那原本沉寂混沌的所在，此刻竟悬浮着一缕极其细微、却坚韧无比、散发着淡淡金辉的…丝线！这丝线如同活物，缓缓旋转、舒展，与牌面流转的光晕相互呼应！它不再仅仅是承载力量的器物，其内部，似乎正在孕育着某种…灵性？或者说，是某种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古老意识，被这场对抗邪秽瘟疫的圣战所唤醒，开始复苏！
“这…这是…”林仁心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握着乌牌的手微微颤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缕新生的金丝，与乌牌原本的净化之力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灵动！它仿佛在呼吸，在成长！
“四哥？”林溪也感受到了乌牌那前所未有的、仿佛拥有了心跳般的脉动，以及四哥脸上巨大的震惊。
林仁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灼热光芒：“此物…已非死物！其核心，因汇聚了此役中数千军民求生之信念、医者救死扶伤之仁心、以及对秽毒邪力之净化，竟…竟孕育出了一缕‘仁念灵光’！此乃至纯至善之念所化！是‘仁心’具现！是真正的‘辟邪圣器’之基！”
他激动地拿起笔，在《黑水尸瘟论》的末章，饱蘸浓墨，以近乎虔诚的姿态，飞快添上几行力透纸背的文字：
“…疫气秽毒，阴邪之极，然天地有正气，仁心克万邪！余观家妹所佩古木牌，本蕴纯阳净气，近秽毒则微热自生。经此磐石一役，汇聚万民求生之念、医者济世之德，竟于其核心，孕生一缕‘仁念灵光’！此光至纯至善，乃辟邪圣基，对阴邪秽毒有本源克制、净化之无上伟力！佩之者，非仅百邪难侵，更可滋养正气，澄澈心神！然此物天成，灵光孕生机缘万古难逢，其机理玄奥，驭使之法，留待后贤大德深研…”
放下笔，林仁心看着林溪，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惊叹，有敬畏，更有一丝深沉的忧虑：“溪儿，这乌牌…葬龙山脉…恐怕隐藏着远超我们想象的秘密与因果。鬼面狼拼了命想得到它，绝非仅仅为了其材质或表面的净化之力…他或许…感知到了其中孕育‘灵光’的潜力？或者，这乌牌本身，就是开启葬龙山脉某个惊天秘密的关键？”
林溪紧紧握住那枚此刻光华内敛、却依旧温润、仿佛有了生命的乌牌。牌身传来一种奇异的脉动，如同初生婴儿的心跳，微弱却坚定。葬龙山脉的迷雾，鬼面狼的阴影，乌牌觉醒的灵性…这一切如同巨大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磐石堡的瘟疫之战结束了，但另一场追寻真相、对抗更深邃黑暗的征途，才刚刚拉开它沉重的帷幕。她望向北方葬龙山脉那如巨龙脊背般起伏的、被风雪笼罩的黑色轮廓，眼神锐利如刀，心口的乌牌，也随之传来一阵温热而坚定的搏动，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